父親云：德慧一詞，本《孟子》。德慧者，最高的智慧，無有倒妄，故以德慧名之。實則，德慧即是本體之發(fā)用，雜染盡而明體顯，非修養(yǎng)功深，不獲發(fā)現(xiàn)。若常途所云理智者，則由吾人于實際生活中計有外在世界，因?qū)嵱弥枘讼蛲庵鹞锒猓酥饬σ詽u發(fā)展盛大而成為一種明辨作用，，；，。所謂理智是也。此緣實用陶煉得來，未能離染，故與德慧截然殊異?！缎抡摗肪砩稀睹髯凇氛抡劻恐翘?，可參考。此義詳說，當俟《量論》。哲學雖不遺理智，畢竟當超理智，而趣入德慧，方是極詣。

父親語諸生云：不通西學，難發(fā)揮吾先圣哲之學，此意不待詳說。然治西學者，如無特別慧解，無超出的眼光，則又驚炫于西哲理論之精嚴、條理之茂密，而不得穆然遐思、卓然曠觀，以察其根柢、詳其條貫、識其言外之意，而辨其得失、衡其短長，，。如牧豎入五都之市，目眩于五光十色，其神遂亂，如此，則將陷于西哲之網(wǎng)羅，無可反求諸己，終不識固有家珍。自清末以來，吾國學子甘為洋奴，無獨立研究之精神，此吾所痛。愿汝曹立志，毋自菲薄。哲學有國民性，西洋學者嘗有是言，吾國人如欲發(fā)揚獨立精神，必賴哲學家首先發(fā)揚吾之固有之哲學精神，若如今日國內(nèi)哲學界之東涂西抹，浮淺混亂，長此不變，中國人將萬世為奴，深堪危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