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箕仙自道身世

有許多箕語沒說什么，只把神靈自己底身世略述幾句就回駕底；有些先說明降臨底是誰然后回答問題底；后者底例比較多些，但自道身世每是扶箕底慣例，如愕綠華（故事一）自己先說是南山人，且說她于宿命時曾為師母毒殺乳婦等事，實(shí)為介紹自己而言。今依次序，列出自道身世底幾個箕仙來做例。

（十五）陳平 夷堅(jiān)志（卷四十）：“余干冕山道人陳氏子文叔少習(xí)儒業(yè)，后從里人許子推受召致箕神之術(shù)，詼奇譎怪，殊駭聽聞。凡來求文詞者，落紙輒千言，筆不停綴，所談皆出人意表。淳熙戊戌（公元一一七八）有曹廷者乞詩。廷賦性湻樸，立書二十八字云，‘混然天性本天成，何必拘拘守意誠？識破鳶飛魚躍事，自知萬物、不離誠。’語□暗合其旨，他所作盡然。神自稱蓬萊紫霞真人。是后靈驗(yàn)日著，好事為之大啟醮筵以奉之，且能驅(qū)邪治病。每書牒必須黃紙重奏。已焚者，復(fù)能致其真墨色，視初略不少變。一夕，憑人言曰，‘吾本漢謀臣曲逆侯陳平，緣常用兵家奇計(jì)，謫墮塵世千年，今限已滿矣，當(dāng)還仙境。吾從此逝，明日不復(fù)來矣。諸君珍重。’愴恨而別。自是聲滅跡絕，陳子仍為儒云?！?

陳平仙號蓬萊紫霞真人不知出自何典，真靈位業(yè)圖也沒有這名位，大槪是降箕者底自號罷。清鄒弢三借廬筆談也記丁丑（光緖？）年蘇州桃花塢周姓請乩，有紫霞真人降壇，未知這位也是陳平不。

（十六）宋欽宗 宋周密齊東野語（卷十六）：“……又聞李和父云，向嘗于貴家觀降仙，扣其姓名，不答，忽作薛稷體，大書一詩云：‘猩袍玉帶落邊塵，幾見東嵐作好春。因過江南省宗廟，眼前誰是舊京人’捧箕者皆悚然驚散，知為淵圣在天之靈。真否固未可知，然每讀為之凄然?！?

（十七）岳飛（一）宋郭彖睽車志（卷一）：“岳侯死后，臨安西溪寨軍將子弟因請紫姑神，而岳侯降之。大書其名，眾已驚愕；請其花押，則宛然平日真跡也。復(fù)書一絕云：’經(jīng)略中原二十秋，功多過少未全酹。丹心似石今誰愬？空有游魂徧九州島島?！┫嗲毓劧鴲褐苤纹渫?，流竄者數(shù)人，有死者。（左司周濟(jì)美說。）”

（二）志雅堂雜鈔（卷下）：“胡天放能降仙。二十年前，有三舉子降仙卜前程，云，“前程事，呵呵！如今只如此，向后欲如何？’又嘗請仙，箕忽踴躍可畏，經(jīng)時，書一詩云：‘百戰(zhàn)間關(guān)鐵馬雄，尚余壯氣凜秋風(fēng)。有時醉倚吳山望，腸斷中原一夢中?！蟠髸岸酢弊?。人始知為武穆也。

（三）明郞瑛七修類稿（卷三十七）：“金陵士友某，一日召仙，得詩云，‘風(fēng)露凄涼雨過天，窗疎有月到床前，夜深不作紅塵夢，注得南華四十篇?！衷?，‘強(qiáng)胡擾擾我提兵，血戰(zhàn)中原恨未平。大廈已斜支一木，豈期長腳誤蒼生？’某請書名，則曰，‘我二人，前陳搏，后岳飛，一仙游，一屈死，生死雖不同^，然彼之清風(fēng)，我之精忠，今日同歸于不死矣。偶同過此?！秤珠g，‘今秦檜亦托生否？’又書云，‘自古奸忠同一死，奸忠死后各留名。奸忠總在斯文斷，焉有來生與再生？’據(jù)此雖非陳岳二公，觀其詩文，明爽氣健，且有理致，是亦文名之士歟？”

（四）明周暉金陵璅事：“某請仙，降書者是岳武穆。因問，‘將軍恨秦檜否？’仙書詩一首，中聯(lián)云，‘出師未捷班師急，相國反為敵國謀?！?

以上（一）（三）（四）三則，堅(jiān)瓠八集卷四，二集卷四亦引載。陳希夷可與岳武穆同行，真是神仙界所有事！岳武穆詩未免平淡，是俗書生底見解，不是名將軍底襟懷。

（十八）光遠(yuǎn) 游宦紀(jì)聞（卷三）：“近時都下有士人，許其姓者，能迎致大仙，所言多奇中。嘉定壬午（公元一二二二）之春，三山黃公樸同一二朋友訪許，叩功名大略，即書‘沙門光遠(yuǎn)降?！茸髯再?，曰，‘伸腳自由，屈腳自在。不知十二部尊經(jīng)；不識三千條大戒。醉后高歌，無障無礙。當(dāng)時若見閻王，任他枷鎖杻槭?！膺h(yuǎn)乃昔時云游入蜀，至青城山丈人觀，不為道士所禮，偽為繡衣出巡，盡黥觀中向來不禮之人。南僧不許入蜀，……”

看來光遠(yuǎn)是個無賴僧，他也成道，道真玄妙難思了！據(jù)他自贊底末二句，他也自知會有見閻王底一日。若從他生前對待丈人觀道士底行為，他早就是“大妄語成，墮阿鼻獄”之流，何以還能到世間來降箕呢？

（十九）關(guān)帝 明田藝蘅留青日札，（卷三）武安王條：“……有客為余召箕。一日降壇，其勢甚猛。書云，‘威鎮(zhèn)華夷。義勇三分。四海才兼文武；英雄千古一人?！嘣?，‘公乃武安王耶？”復(fù)書曰，‘諾?！嘣唬劰`誓不入?yún)?，何以至此？’又書曰，‘赤兔騰霜汗雨零，青龍偃月血風(fēng)腥。曉來飛渡烏江上，始信天亡最有靈。’客皆愕然。蓋不獨(dú)見公之英靈千古不昧，而隱然非戰(zhàn)之罪自寓于言表矣?！保▍矔蓳?jù)紀(jì)錄匯編本，二九一八，頁一五0。）

關(guān)羽顯靈底第一次，依三教搜神大全（卷三）說，“宋真宗祥符五年（公元一0一二）十月十七日夜，有神人自空而降，奏曰，‘臣乃上天直符使者，玉帝有勅，后八日有圣祖軒轅降于宮闕?！杂櫠??！毕榉吣暌蚪庵蓰}池建圣殿，觸蚩尤神底怒氣，皇帝求張?zhí)鞄熓辗?。天師乃舉關(guān)將軍，果將蚩尤神降伏了?；实塾谑敲鯕J若賚詔到玉泉山，賜‘義勇’額，封‘武安王’徽號。宋徽宗又加封他為崇寧至道真君。這‘崇寧’底徽號，據(jù)傳說是徽宗夢中與他相會，他求封號，恰巧案上有一枚崇寧錢，皇帝便指著賜給他做徽號。郞瑛七修續(xù)稿（卷四）說，桑榆漫志：關(guān)侯聽天師召使，受戒護(hù)法，乃陳妖僧智顗，宋佞臣王欽若附會私言。至于降神助兵諸怪誕事，又為腐儒收冊，疑以傳疑。予以既為神將，聽法使矣，解州顯異，有錄據(jù)矣；諸所怪誕，或黠鬼假焉，亦難必其無也?！袢@圣，羅貫中欲伸公冤，既援作普凈之事，復(fù)輳合傳燈錄中六祖以公為伽藍(lán)之說，故僧家即妄以公與顏良為普安侍者。殊不知普靜公之鄉(xiāng)人，曾相遇以禮，而普安元僧，江西人（見佛祖通載），隔絕甚遠(yuǎn)，何相干涉？是因伽藍(lán)為監(jiān)從之神，普安因人姓之同，遂認(rèn)為監(jiān)壇門神侍者之類也。此特褻公之甚?！?

關(guān)帝底被尊崇，到明朝才達(dá)到極盛時期。清初因?yàn)楦魈幱梦?，關(guān)于關(guān)帝顯靈底事越多，朝廷也把他推尊為武圣。乾隆四十一年七月二十六日上諭說：

“關(guān)帝在當(dāng)時力扶炎漢，志節(jié)凜然，乃史書所謚并非嘉名。陳壽于蜀有嫌，所撰三國志多存私見，遂不為之論定，豈得謂公？從前世祖章皇帝曾降諭旨，封為‘忠義神武大帝’，以褒揚(yáng)威烈，朕復(fù)于乾隆三十二年降旨加‘靈佑’二字，用示尊崇。夫以神之義烈忠誠，海內(nèi)咸知敬祀，而正史猶存舊謚，隱寓譏評，非所以傳信萬世也。今當(dāng)鈔錄四庫全書，不可相沿陋習(xí)，所有志內(nèi)關(guān)帝之謚應(yīng)改為‘忠義’。第本傳相沿已久，民間所行必廣，難于更易，著交武英殿將此旨刊載傳末，用垂久遠(yuǎn)。其官板及內(nèi)府陳設(shè)書籍并著改刊，此旨一體增入?！睆拇艘院?，“關(guān)圣”，“關(guān)帝”底徽號替代了“關(guān)王”，“關(guān)老爺”，再加上“伏魔護(hù)國”四個字，所以崇拜底人越多，顯圣降筆底事也就分布到各處了。除掉秘密社會以外，士庶家庭乃至商店歌臺底崇敬關(guān)帝，多半是因?yàn)樗麜胺А?，不是崇拜他底“忠義”。

（二十）葉小鸞 清陸長春香飲樓賓談（卷二）：“湖濱喬溇，祖師堂供奉乩壇，甚著靈應(yīng)，才鬼詩仙，時托“真人”以神其跡。道光丁酉（公元一八三七）八月，吳江葉小鸞閨秀降乩三絕句云，‘家住吳江路未賒，吟詩曾也吐瓊葩。返生香稿猶然在，浪被人傳萼綠華?！求窍监簧黹e，來往丹山翠水間。底事五湖拋不去，又騎彩鳳到塵寰?！帀〗Y(jié)敞重扉，林屋山光入望微。最好夜深花影寂，曲廊時有紫鸞飛?！┦稹畢墙~小鸞題?！衷疲晱臑t湘玩月，回至具區(qū)，見七二芙蓉，黛痕如拭。水天一色，星月交輝，彷佛濯魄冰壺，置身瑤闕，世間有此清涼界，不必慕“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也。倚鳳書此，博諸子一粲。’書畢，乩遂寂然。小鸞舜華早謝，不無紅顏之嗟，今觀其詩，當(dāng)已在靈妃郁嬪之列矣?！?

葉小鸞，吳江人，字瓊章，一字瑤期，生于明萬歷丙辰，卒于崇賴壬申（公元一六一六至一六三三）在世十七年。她底父母對于她底早夭很感悲痛，為她刻返生香遺集。集中附竊聞及續(xù)竊聞二章，是她父親葉紹袁“敦延鑾馭”底紀(jì)述?；Z糅雜佛道，頗為怪誕。這位一死就回去當(dāng)“月府侍書女”底閨秀，不久便與她底父親在箕盤上交通。在吳江一帶，她底降筆當(dāng)屬不少。返生香刻本很多，最初是葉紹袁自己刻底午夢堂集，此外有嘉慶二十三年刊底綠滿書窗六種本，咸豐六年王壽邁刊底硯緣集錄本。最流行的掃□山房石印本，是從光緒二十二年葉衍蘭底寫刻本翻印底。返生香里底詩有幾成是小鸞自己寫底這里不能討論，我們可以想象自她底詩集刊行以后，景仰這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最年幼的女詩人底人們必定是很多的。

（二一）張賓 清褚人獲堅(jiān)瓠八集（卷二）：“康對山（海）叩乩仙，忽一神降，書曰，‘吾張右侯也’。對山問何時人。曰，‘子不讀晉書乎？吾石氏輔臣張賓也。少有大志，韜略，自期為真主定天下，不意值亂世，失身偽朝，雖言聽計(jì)從，稱為右侯，而以功論之，曾不如管樂。嘗與橫林子相對而嘆，中夜感激，未嘗不血淚交流也。吾子生盛世，魁多士，雖曰不顯，愈于鄙人遠(yuǎn)矣?！瘜ι接謫枺骸畽M林子為誰？’曰：‘苻堅(jiān)相王猛是也。與余皆事虜主，各懷不滿，至今郁郁在鬼錄?！瘮S筆而退?！?

張賓是后趙中山人，字孟孫，博涉群書，自擬為張子房。石勒用他底謀略得以建國，封濮陽侯。勒稱呼他為“右侯”，不，叫他底名字。康海是明弘治狀元，因救李夢陽結(jié)交劉瑾，后瑾敗，落職，郁郁不得志。這故事大槪也是從明人筆記轉(zhuǎn)錄底。

（二二）史可法清袁枚子不語（卷十九）：“揚(yáng)州謝啟昆太守扶乩，灰盤書正氣歌數(shù)句，太守疑為文山先生，整冠肅拜，問神姓名。曰，‘亡國庸臣可法。’時太守正修葺史公祠墓，環(huán)植梅松，因問，‘為公修祠墓，公知之乎？’曰，‘知之。此守土者之責(zé)也，然亦非俗吏所能為?！瘑栕约汗匐A。批曰：‘不患無位，患無以立。謝無子，問，‘將來得有子否？’批曰：‘與其有子而名滅，不如無子而名存，太守勉旃?！瘑枺壬殉缮窈?？’曰，‘成神。’問，‘何神？’曰，‘天曹稽察大使?！瘯叄鏖L紙一幅。問‘何用？’曰，‘吾欲自題對聯(lián)。’與之紙，題曰，‘一代興亡歸氣數(shù)，千秋廟貌傍江山?！P力蒼勁，謝公為雙勾之，懸于廟中?！?

因修祠而神來降筆，自稱天曹稽察大使，不曉得所司何事。至于自撰祠聯(lián)，上句歸罪“氣數(shù)”，下句像是自己夸贊，恐怕史先生生前底性格不是如此罷。

（二三）何仙姑 堅(jiān)瓠八集（卷三）：“一人請箕仙。仙至，自云何仙姑。一頑童戲問曰，‘洞賓先生安在？’箕即題云，‘開口何須問洞賓？洞賓與我卻無情。是非吹入凡人耳，萬丈長河洗不清?！涿艚萑绱??！?

何仙姑與呂洞賓有何秘密，于書無可考。逼四句也不像仙家底話，簡直是俗人見解。關(guān)于這樣的語氣，在“扶箕行”中想很常見，試再舉一例。

（二四）巫山神女 處州府志：“青田有扶箕者，有禱輒應(yīng)?？蛦栐唬楹紊瘢俊?，‘吾巫山神女也?！蛻蛑?，‘昨夜曾與襄王會否？’箕書詩曰，‘此段姻緣夢托成，襄王與妾本無情。至今落在詩人口，萬古長流洗不清?！?

用韻用意與上節(jié)一致，說不是互相鈔襲，誰肯信？

扶箕底人們時常請仙反請到鬼。鬼降箕底事有時是吿訴，有時是遣興，現(xiàn)在選出幾段故事列在下面。

（二五）退思主人 清百一居士壺天錄（下）：“秦中何刺史者，素善扶鸞，降壇者皆明誠意伯劉公也。一夕，誠意伯降壇，云偕一神來，乩即飛動如珠走盤，頃刻得一詩云：‘退卻紅塵閱半年，思來子女倍凄然。主持內(nèi)政承佳壻，人到齊眉不羨仙?！贝淌扶娜欢@。蓋其岳別號退思主人，詩每句冠首則‘退思主人到’五字也。退思主人曾督西南軍務(wù)，遭讒罷職里居，病歿后，已為松江府城隍矣，故云。神自此時或臨壇，談生時舊事，傍人不知者，乩則一一書之?！淌放假蝗水媹D自況，……畫甫卒業(yè)，而岳已臨壇，因呈閱。乩遂題曰，‘承先啟后圖’，筆迅掃如風(fēng)，綴以古風(fēng)二十四韻?！源怂旒牛堃嗖粡?fù)至矣?！?

（二六）女縊鬼 清紀(jì)昀閱微草堂筆記（卷十八）姑妄聽之（四）：“多小山言，嘗于景州見扶乩者，召仙不至，再焚符，乩搖撼良久，書一詩曰，

‘薄命輕如絮，殘魂轉(zhuǎn)似蓬。練拖三尺白，花謝一枝紅。云雨期雖久，煙波路不通。秋墳空鬼唱，遺恨宋家東?！獮榭O鬼，姑問姓名。又書曰，‘妾系出吳門，家僑楚澤，偶業(yè)緣之相湊，宛轉(zhuǎn)通詞。詎好夢之未成，倉皇就死！律以圣賢之禮，君子應(yīng)譏。諒其兒女之情，才人或憫。聊抒哀怨，莫問姓名?！贝瞬挪粶p李清照，其‘圣賢’‘ 兒女’一聊，。自評亦確也。”

（二七）程季玉 壺天錄（下）：“蘇城桃花塢謝綏之茂才于九秋月白風(fēng)清時率二三同志扶鸞為戲，忽有洞云仙子降壇。（四六一章，詩四首。詩文長不錄。）……茂才請示姓氏，又書云，‘余程氏，字季玉，吳興人。幼讀詩書，解韻事，于甲子十二月二日被營兵擄逼，不從，自經(jīng)，時年十四，薄葬虎阜白骨塔中。’再叩之，則寂然矣。后茂才吿于同人，訪其事實(shí)，上于當(dāng)?shù)?，為之請旌云。?

甲子年是同治三年，太平十四年，是年十二月正當(dāng)天京攻破之后不久、官兵到處淫掠，這位程季玉想也是被蹂躪者之一。

（二八）陸峻之 同上書：“金陵陸峻之一生忠厚待人。非禮之事，勿視勿聽。人笑其迂，陸自若也。里中設(shè)立乩壇，難疑雜癥，躬任發(fā)方給藥，歷久不倦。乙亥夏（光緖元年，公元一八七五）下世。鄉(xiāng)試后，有句容士子某詣壇，詢問陸生前事甚詳。眾異之。據(jù)云：‘仆居句邑某鄉(xiāng)。鄉(xiāng)有千余戶，因應(yīng)省試，先期設(shè)壇求乩，示中者幾人。降乩者，本鄉(xiāng)土谷神，自書系金陵陸某。因叩住址，即書：可到省城東隅某仙壇一問，即知底細(xì)。云云?！北姳M以陸生之生平吿之，嘆惻而散?！?

（二九）來鶴樓女仙 同上書：“平江來鶴樓向設(shè)乩壇，時當(dāng)春暮，有數(shù)客效扶乩。俄而乩動.。（吟詩數(shù)首。詩長不錄?！街浣鹞萘b魂也。又叩來鶴樓創(chuàng)建之由。（答以詩。）……味其詩，蓋藏嬌之所也。時有求現(xiàn)色相者，乩奮書。……詞嚴(yán)義正，眾益敬仰。一夕，又臨乩曰，‘予蒙太乙慈尊解脫，召赴騫林，不可無詩贈別。……’自此寂然。其它所作詩不下數(shù)千言，不能盡記云?！?

（三十）靚云仙子 閱微草堂筆記（卷二）灤陽消夏錄（二）：“庚午秋，買得埤雅一部，中折疊綠箋一片，上有詩曰：‘秋煙低幕朱扉雙，酸風(fēng)微戞玉女窗。青磷隱隱出古壁，土花蝕斷黃金缸。草根露下陰蟲急，夜深悄映芙蓉立。濕螢一點(diǎn)過空塘，幽光照見殘紅泣?！╊}‘靚云仙子降壇詩，張凝敬錄。’蓋扶乩者所書。余謂此鬼詩，非仙詩也?！?

鬼降壇時，沒有不凄涼的。堅(jiān)瓠四集（卷一）有過夏子乩詞，褚氏以為唐時舉子下第，恥歸故里，每僦居寺剎，謂之“過夏”，此過夏子或是金臺殞恨，玉樓赍志之人。袁枚續(xù)子不語（卷七）也記乾隆丙午春，樵川楊荷鋤與金陵徐滄潯扶乩，女仙王小筠降。壇友孟某見她底降壇詞句頗涉艷麗，恐致邪祟，要燒退神符。□斥他不應(yīng)當(dāng)如此。又說她與孟有夙緣。她前生是在大堤下淹死底。第二天她又降乩，末后寫兩字‘珍重’就去了。這類“秀才遇女仙”，說彼此有宿緣底乩示，也是常見的。在記載中，有些是有小說意味底，所研究底價(ji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