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感舊圖》序

吳山尊學士以詞賦書法，歷名場，入翰苑，交遍天下。迨其退歸，終作寓公於邗江之西園，屨恒滿戶外。維時延?來費君佐筆墨，君英年妙才，勤心精力，復嗜學好問。暇時輒從客譚藝，益相得甚懽，十年許如一日也。辛巳秋初，山翁一病驟逝，君留西園經(jīng)紀喪事而后去。閱二載，作此感舊之圖持示不佞，謂獨不佞宜知圖意，請為之序。於是不佞徘徊動色久之，嘆君之篤於朋友也。今夫人非圣人，則純駮何能不相參。而人之論山翁也，毀譽尤為失其實。故今日之言西園，無論江湖游士，在昔未為山翁周旋者，乘間造謗，憎人及屋。聊用西園一逞其志，誠常人之常態(tài)。甚至有握齱小夫，素賴生成，逮死尚飽其馀蔭。彼縱不識西園為西州，復奚忍深沒其善，專事反唇，唯恐不至耶？試較君之館於山翁，不過自食其力，曾無豪末涉干謁私儻。使其視西園也，獨來獨往，勿問蓬戶朱門，均等諸逆旅過客，亦殊弗負淡如水之初心，於虹橋一灣，差無慚色也。而乃用情特厚，不隔死生，勤勤拳拳，有加靡已。既圖之，又欲序之。嗟乎！君之篤於朋友何如哉。不佞始識山翁在吳下，嘉慶初年也。洎甲戌丙子際，同孫觀察伯淵先生在揚蹤跡彌稔。戊寅之春山翁遂見招，料理觀察遺書殘稿。屢移所住，最后即近西園側(cè)之斗母道宮，累數(shù)晨夕。明年秋中事竣而還，其間議論不盡合山翁意指。然山翁仍優(yōu)容禮貌焉。且比其退，未嘗不對西園中諸君稱道之。其最難得者有一語，曰：“顧千翁從不欺人?！眲t諸君每述不置者也。言猶在耳，人竟云亡，是可感也已。爰并序而附此以傳。嗚呼！使山翁之靈光不泯，將往來於西園如舊也，必知此圖此序，其自為感也，當更何如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