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普門著)
蔡普門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批評家,他同Augustine Bfrrell, John Middleton Murry一樣,隨便說一句話,都含有無限的深意,都是讀破萬卷后所得的綜合。他們談著文學時,總是那么左右逢源,舒轉(zhuǎn)自如的,他們不囿于傳統(tǒng),也不去故意反抗傳統(tǒng),他們只是靠著他們數(shù)十年孜孜不倦的積學來做他們的南針,他們沒有死板板地弄出一套系統(tǒng),可是他們的思想總是那么有條不紊,他們未曾明白地說出他們的主義,然而我們讀了他們批評的文字以后,會頓然覺悟到什么是絕妙的文學批評同文學批評怎么會成為一門文學。他們總是真正的學者,絕不是那班做“文學概論”,“詩學入門”的做書匠所能比得上的。
蔡普門這部批評文集,包含有十一篇文字,除開一篇談Walt Whitman外,全是批評英國的詩歌的。在第一篇《詩同經(jīng)驗》里,他很嚴格地把真詩和辭藻(rhetoric)分開,他大膽地說拜侖,丁尼遜,雪萊,威志威士都是辭藻家rhetoricians,不是真正的詩人,因為他們的多半作品若使用散文來寫,也不會失丟了什么妙處,而真正的詩是絕對不能用散文來代的。這些話對于盲目地崇拜拜侖、雪萊的人們,的確是一服清涼散。拜侖、雪萊是否詩人,我們暫且不論,他這個詩和辭藻之分實在是很重要的,尤其對于中國現(xiàn)在的詩壇。美國批評家Wolfe說過,近代的詩患了形容詞太多的毛病,也就是蔡普門這個意思。
此外還有一章討論英詩的將來,一章談到什么是最偉大的詩歌。他說:“The greatest poetry must be written by an awed man, by one with the sense of being dedicated and he must not deceive himself, Moreover, it must reveal the secret of deep, perennial things and the secrets of words too.”有人或者會覺得這樣句子有掉書袋的毛病,但是牛津大學出版的書總是這個派頭,一個人老住在那樣古色斑斕的環(huán)境里,難怪他會寫出這么典麗豐滿的文字??墒俏铱傄詾檫@種的文字比美國的亂跳亂叫的批評家文字要高明得多,因為他們說的話常常能有回甘的妙處,值得我們的低徊吟味,這絕非只求炫目的福特先生的同鄉(xiāng)們所辦得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