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一日 星期日 陰
偕妻出訪。在駝子面館午餐,于劉醫(yī)生處晚膳。
二日 星期一 晴
上午至川大訪友。應七嫂邀午餐,菜佳。自中舒處借得《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
三日 星期二 晴
岱孫 紹谷 克仁
上午寫信,在擷英酒家參加章雪舟之女的婚禮,賓客約二百人,存放衣帽之押金均用十元鈔票。偕妻步歸。
四日 星期三 晴
新聞處 廖仲爽 雨僧 叔湘
上午寫信。開始讀森谷克己著、陳昌蔚譯《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下午在房君家見兩位美國軍曹。到書院正街參加竹的生日慶祝會,除余外皆為女客,很難談話。
五日 星期四 晴
下午去川大醫(yī)院,然彼處午后不予注射,頗惱火。讀《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
六日 星期五 晴
霍亂預防注射,體重一○二磅。讀完《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
七日 星期六 晴
開始讀陶希圣之《中國社會歷史分析》。在望江樓遇叔湘,欲打聽此處大學的一些情況,然彼招呼羅玉君夫人過來,我們只好改換話題。
八日 星期日 晴
一多
訪友人。贈守愚維他命丸,贈圣陶煙一盒。應璉髣邀午餐,到客甚多。
九日 星期一 晴
梅校長 三弟
上午玉華來訪,我頗冷淡,應待人更熱情些。寫信。程千帆、劉君惠、高石壘下午來訪。一同去望江樓茶座。千帆攜已故黃侃之女婿潘石禪同往,談論有關文學的一些問題。千帆講述寅恪對《長恨歌》中漢皇與成都道士之解釋。彼認為此二處系指漢武帝與吉夫人故事。千帆從此解釋中推論曰,《圓圓曲》中西施與吳宮故事系從《長恨歌》中得到啟發(fā)的。這些談話頗有見解,余甚感興趣。
十日 星期二 陰
昨夜降雨。上午教喬英語與國語。讀完陶希圣的《中國社會歷史分析》。
十一日 星期三 暴風雨
讀完《現(xiàn)代中國詩選》。準備明日講課提綱。赴七妹生日宴會,食逾量。
十二日 星期四 陰
上午到燕京大學講新詩課,表慢一小時,頗窘。又聲音過低,講課很不成功。董每戡邀在宴賓樓午餐,客人有姚雪垠、陳斠玄及葉丁易。下午訪雨僧及李曉舫夫婦。
十三日 星期五
參加鄧晉康生日宴會,美酒佳肴??录胰A君邀余下周五為暑期學校學生講課。訪李哲生君與李夢然夫婦。李哲生君為人誠摯熱情,久為采芷找工作事幫忙。
十四日 星期六 晴
竹的同事邀午餐,菜佳。
十五日 星期日 陰
江清 達元 膺中
至明湖春赴章、葉宴會,遇子愷與載良。晚餐后在望江樓與中舒、載良飲茶。讀偵探小說。
十六日 星期一 晴
應斠玄、陳白塵、葉丁易及葉圣陶之邀,在全家福午餐。飯后又到桃源飲茶。
十七日 星期二 晴
徐中舒與朱之彥來訪,分別與之長談。徐對語言文字的感覺力頗敏銳,借與《文史通義》、《蜀東南詩記》,贈詩四首予子愷。
十八日 星期三 晴
圣陶 公權
胡贊平來訪,交向傳義的請柬。讀《半夜謀殺案》。
十九日 星期四 晴
憲鈞 田宛 廷梁
打電話給馬季明,商談接收張毓英事。訪弢英,告以商談情況,遇《黃浦日報》記者章伯懷君。參加向育仁君晚餐會。遇陳以可,此人有點夸夸其談。訪余中英未晤,留簽托為代購一幅子愷的畫,并通過陳述民君轉(zhuǎn)告張仲銘,亦請其代購子愷之畫。
二十日 星期五 晴
江清 公權
慶祝劉大夫生日。到枕江樓參加柯家華的晚宴,到客有張廣安與我。張合肥人。后到華西壩演講,聽眾五六十人,為柯君預料的百分之十,很窘。擴音機實無必要,因此未用。情緒很壞,僅講了四十分鐘。
二十一日 星期六 晴
岱孫 瑁璜
昨在林大夫處稱體重,系四十四公斤半,較去歲歸來時重兩公斤。寫信。參加清華校友會茶會,遇若干友人及學生。王憲鈞君亦參加,贈余煙草袋一只及維他命片。遇盧劍波君,彼談及在協(xié)中教書之難處。王楷元君亦到會,索余手書。赴郭有守君宴會,菜肴甚美。周寄梅夫婦、子愷與載良系主賓。
二十二日 星期日 上午晴,下午雨
上午孫望夫婦來訪,還詩集二冊。與組緗談甚歡。余中英夫婦、璉髣及吳景伯太太來。在組緗處午飯。下午參加子愷畫展,遇謝冰瑩。與圣陶言志。圣陶問及在現(xiàn)狀下有否自由,對此雖稍加肯定,但無確切答案。今后想來職業(yè)與思想之自由至關重要,然隱指出了我的地位能否做到這樣。
二十三日 星期一 晴
感冒,但黃昏前未察覺。之彥來訪,示以詩稿,長談之。告以教書生涯中事。談及政治上之腐敗遍及各地,因而必須進行革命。他十點十分告辭。我因久坐院中感冒加劇。
下午讀翦伯贊的《中國史論集》。
二十四日 星期二 晴
上午訪馮煥章及組緗。參加文協(xié)之歡迎會。發(fā)言談關于文藝與政治關系之意見。在宴賓樓午飯,少城公園飲茶。訪憲鈞不遇。取張黑女墓志銘歸。
二十五日 星期三 晴
夢生 達元 雨僧
讀《中國史論集》和偵探小說。
二十六日 星期四 雨
文熙
讀《中國史論集》及偵探小說。單傳淵來。采芷為職業(yè)及婚姻問題甚苦惱,她得知黃另有一女子,因此斷然停止朋友關系。
二十七日 星期五 陰
讀《中國史論集》與《月光下的人》。讀今年三月二十四日的《S. R. L》,其中兩篇文章頗有趣:一是羅伯特·希利爾的《現(xiàn)代詩歌與普通讀者》(生活在隱喻時代的詩人太多事),談明喻、隱喻與象征之不同作用。結(jié)論是:在普通讀者或普通群眾耳中,詩人之語言應簡單、樸實、悅耳,因詩人本身即普通群眾之一員!另一篇是杰拉德·普敏·邁耶(Gerard Previn Meyer)的《詩人與蜻蜓》(現(xiàn)代詩詞中缺乏人的個性)。他說:“另一方面,蜻蜓從不纏住自己的腿。他在陽光下飛舞,比有獨創(chuàng)性的詩人更優(yōu)美。然而,在寫作過程的某些方面,有獨創(chuàng)性的詩人,雜質(zhì)被凈化后,詩的純潔、本質(zhì)和真正的詩意也隨之消失了。”
二十八日 星期六 晴
余中英夫婦 秦文卿
例行工作。下午訪子愷及載良,只遇載良。采芷將就任女青年會干事。到四圣祠南街華英書局參加詩歌小組會。遇郭宗亮、金式榮、鄒荻帆及黃藥眠,談詩歌問題。
二十九日 星期日 晴
岱孫 一多
上午寫信。在方君家玩橋牌,吃冰淇淋。橋戲中雖有失誤,然手氣不壞。
三十日 星期一 晴
應川大圖書館同人邀,在靜寧飯店午餐,菜雖佳,地方卻狹小。訪圣陶,聽到關于子愷的展覽會及文協(xié)暑期講座的新聞。到華西壩買藥。疲倦。熱極。
三十一日 星期二 晴
哲生
日常工作。真感到中庸之道的美。晚間之彥在余就寢前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