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6月—1935年3月)
一
方泉兄臺鑒:
自去年十一月起,至本月止,承代購書物、藥品甚多(并月付靈均之款),至為感謝。
柏、章諸君曾有小款托尊處轉(zhuǎn)收,不知全數(shù)若干?除以此扣還外,尚欠尊處若干?(去年十一月以前另計)務(wù)請抄一細(xì)帳賜知。無論如何深交,帳目必須清楚。令叔對此往往糊里糊涂,望兄一矯正之。
潘寄百元,收付均不必列入,因系一筆整帳也。
專此敬頌
大安!
弟夷白〔一九三三年〕六月十六日
這是1933年(民國二十二年)的信,信封上有“南京”戳。信封上書:上海公共租界北泥城橋長沙路亞東圖書館編輯所轉(zhuǎn)交方泉先生啟,金陵小門口高岡里劉宅緘。
“方泉”是仲翁在獄中替我取的一個別名。
“靈均”是高語罕先生的愛人。
“柏”是烈武先生,“章”是行嚴(yán)先生。
“潘”是仲翁后來的愛人。
“夷”是仲翁的別名,是“明夷”的簡稱。
“潘”是英美煙公司的一個女工。有一個時期,她曾得到許可,進(jìn)監(jiān)與仲翁同居。仲翁去世于江津(1942)后,潘在上海,因患癌癥去世,是生前自己決定要火葬的。記得我的大叔替她辦過后事(還另有朋友)可惜年份記不清了。
二
地圖二份,《西游》二冊,均收到。
(鑒初兄用鉛筆批有“已發(fā)”兩字——原)
商務(wù)新刊《英文世界地圖》價金元一元。
(鑒初兄用鉛筆批有“商務(wù)缺,另辦《新世界列國地圖》有中英文”一行——原)已見廣告,望代購一份寄來。
羽兄寄來《大美晚報》(漢文的)(登載“上訴狀”的)未曾收到,大概未用信封寄,被沒收了,可否再覓一份寄來?(用信封寄,或托人帶)
黃醫(yī)生來此一次,不知用錢若干?黃醫(yī)生所開藥方,已購服二次,未見有若何特殊現(xiàn)象,大約病未發(fā),不易試出它的效力,現(xiàn)在只有繼續(xù)服用再看。
望與行嚴(yán)先生一商,是否可將其中“清共而后……罪胡為乎來哉”這一段刪去?
莫爾干《古代社會》(南強出版吧?)望購一部寄來,能購一部英文的更好。倘英文購不著,望商之季子兄可否暫借我一讀,如他此時不用。
此啟
方泉兄:
弟季丹白〔一九三三年〕八月一日
以后來信,望寫今名,因“明夷”此間已有知之,望告羽兄。
這是1933年的信,信封上有“二十二年八月九日南京”郵戳。信封上所寫和前信一樣,但發(fā)信處有“高岡里廿三號劉緘”,以前未寫號頭。
《古代社會》旁,鑒初兄有鉛筆字注:“照發(fā)中文本一本,英文本一本——借的?!?
“羽兄”是高語罕先生,他號“一羽”。
“黃醫(yī)生”是黃鐘醫(yī)生。
“季子”是李季先生。
“季丹”是仲翁的另一別名。
這封信里有“望……將其中‘清共而后……罪胡為乎來哉’這一段刪去”的話,可惜我一時無法查出行嚴(yán)先生所寫的這一段話的全文了。
我只記得有一句是“成畸〔犄〕角之勢”。
有一天,我到南京獄里去看仲翁,他一見面便氣忿忿的,光著眼對著我說道:“唉!行嚴(yán)真糟!你回去,馬上告訴他,我再也不要他替我答辯了!你看罷!……”
他一面回頭在書架上拿出一本《陳案書狀匯錄》來,翻到一頁,說:“你看!這成什么話!”我當(dāng)時一看,仲翁已經(jīng)在“清共而后”那一段改掉了不少的字句了。我看后,說:“這一本,我可以拿回去給章老伯一看罷?”他說:“好的”。
我記得是要把“反對派和南京國民政府,對于江西,成為‘畸角之勢”,(非原文)的意思,要完全刪去;這很明顯,他無非不贊成說他和江西是對立的。
我希望行嚴(yán)先生將來可以找出那本《陳案書狀匯錄》來,在他的書櫥里或者是文件柜里。那是我面交給他的。上面改的句子,都是仲翁的親筆字(毛筆寫的),熟人一見便會知道是仲翁的筆跡。
最近,我訪《陳案書狀匯錄》不得,只有在此帶說一筆。如此書再也找不到了,將來如有機會,在當(dāng)年的《申報》、《新聞報》、《晨報》等日報上,或者也可以找出章先生替陳先生答辯的文章來,再把那“清共而后”的全段完全錄來;不過,可惜的是仲翁親手改的那幾句句子究竟是怎么樣改的,非找到我?guī)Ыo章先生的那一本來,無法錄全了。這真是大憾事!
現(xiàn)在手頭還有“中華民國二十二年(1933)五月八日的《晨報》”上剪下的“時論”一篇,是《中央日報》的《再答章士釗(再論今日中國之國家及政府)》中有云:
“……偶憶章君在京出庭抗辯歸滬之日,在滬自作談話,曾自言政府當(dāng)局于其辯詞絲毫未加阻止,京中黨內(nèi)外各報亦盡量予以披載,不漏只字,章君且為政府辯白干涉言論之無據(jù)?!?
又有云:“……記者前《論國家與政府》揭布于前月二十六日,而法院之判決即在是日?!闭者@樣看來,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六日以后的上海日報上,如有機會一查,章先生的“清共而后”那一篇辯詞一定是可以查考得出的。
陳仲翁去世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了,《陳案書狀匯錄》里親筆修改的一段,恐怕是再也找不出來了(如下很大的功夫,自還可以找得出來吧?),現(xiàn)在只有他給我的一封信里有如下的這一句了:
望與行嚴(yán)先生相商,是否可將其中“清共而后……罪胡為乎來哉”這一段刪去?
這也足以證明他對江西自是存有莫大的希望的。
此信是用本國信紙、用毛筆寫的,也有信封,并不是像其他的信、有時只是用練習(xí)簿(三十二開本)上的紙,用鋼筆寫的??墒撬淖?,那怕是用鋼筆寫的,熟人一見,也都會認(rèn)得出是他的筆跡的。
我覺得這一句很可以看出仲翁的立場來的。
三、四
方泉兄:
托趙先生帶上之信,諒已收到。
頃接哲子轉(zhuǎn)來手書,并附來章先生致黃醫(yī)生信稿(見前),均讀悉。
黃醫(yī)生來此之川資、旅費,應(yīng)在弟存款內(nèi)開支,如不足,遲日再行籌寄補足,萬不可由亞東支付。(已有款,惟尚未想得寄法;如一時無妥便方法,只好俟兄有事來此時帶去。)
章、江、盧處,不必向之索款,尊見極是。
兄前偕令親來此,在弟處毫無妨礙,因此時任何人都可來談。聞他在南京伊文思書館任事,如確實,可函告其時常來談,弟順便可托其購西文書,似甚便當(dāng)。再兄處及羽兄如寄西文書與我,似亦可寄他轉(zhuǎn)交也。
黃醫(yī)生藥方可服四瓶(每瓶十粒),除大便稍順利外,無他特別現(xiàn)象,盲腸部分已月余未作痛,諒無妨礙矣。
令叔回滬時,望告其來此一游,故人久不見,弟頗思之。
望到內(nèi)山書店代購如下各書:
1.モルガン古代社會(上下卷)(如購得此書,前函所請購中英文本,均可作罷)。
2.v-=r組織論。
3.盧森堡致考茨基書信。
4.倫理卜唯物史觀。
5.ヌルキシュム方法論。
以上五書均日本改造社出版,其定價共計日金不過二元余,務(wù)望購齊寄劉女士處。
與靈、羽信,望轉(zhuǎn)交。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集刊》由何家發(fā)行望示知。
《馬克波羅游記》可請洪孟博或劉仁靜(季子可尋著他)翻譯。據(jù)我所知,他們二人,英文均可靠。其中人名、地名部分很難譯,此方面,弟可盡力考證。此書在近代東方史(特別是中國)極有價值。
《古代社會》莫爾干的,亦有重譯的必要(最好請季子譯),此書和《資本論》及《人類由來》為近代三大名著之一,皆世界不朽名著也。
此頌
暑安!
弟季丹白〔一九三三年〕八月九日
“章”是行嚴(yán)先生,“江”是彤侯先生,“盧”是仲農(nóng)先生。
“江”、“盧”后來有款接濟(jì)仲翁與否,不得而知;至于行翁處,后來由我經(jīng)手,接濟(jì)仲翁的錢實在不少。(每次都由我要仲翁寫有親筆收條交與行翁。)我記得有一次,行翁一面說困難,一面掏出皮夾,連六十幾元幾角(鈔票)一概都交給我轉(zhuǎn)與仲翁先作為另用再說。
方泉兄:
剛兄來此,得悉一切。帶來《世界地圖》一冊、《古代社會》英漢文本各一冊、大美報一張,均照收。最近寄來之《倫理與唯物史觀》一冊亦收到,勿念。(藥六瓶亦收到。)
交剛兄帶上鈔洋一百元,望收弟帳內(nèi)。
兄之婚事,剛兄亦與我談及。我以為舊戚吳女士因家庭及子弟關(guān)系而論,固屬方便;惟聞她的個性頗強剛,日久共同生活,未必于兄病體及急燥脾氣有益;此事兄可不必過于固執(zhí),如有其他合適者(性情很重要),亦可圖之。
弟病兩月以來,曾發(fā)脹痛數(shù)次,惟未及盲腸部分,痛快放屁后,脹痛即止,此為消化不良,腸中發(fā)哮以至脹痛,此病癥已毫無疑義。望以此病象告知黃醫(yī)生,并問他是否繼續(xù)服用前方或改服他藥。IntealinolHenning治發(fā)哮似有效,是否更有好于此者?飲食方面,何者宜食,何者宜忌,亦請黃醫(yī)生開單示知。
此祝
暑安!
弟季丹叩〔一九三三年〕八月十七日
日來大便還不大好,吃面包及黃牛油,不知相宜否?
余已與剛兄面談,茲不詳及。
以上兩信套在一個信封里,外書“請便交原放先生轉(zhuǎn)方泉先生”。趙先生名健,號畏天,是劉夢符女士的丈夫。信是托他帶來的。我記得那時趙先生是在慈幼協(xié)會工作。他從前是柏先生部下的軍官。他真是一個和靄可親的人,最宜于做“慈幼”工作。
“哲子”是哲民。他是延年、喬年、松年的弟弟,他出自君曼女士。
“令親”是先妻的娘舅蕭繩之,他后來自己在中央大學(xué)門口開過一個良友書店,賣新書新雜志與文具儀器,抗戰(zhàn)后收歇。
“剛兄”是我的大哥乃剛。
“吳女士”是先妻的妹妹,她名彩霞。先妻只有姐妹二人,并沒兄弟。
先妻比我小十二歲,她的妹妹比我的年紀(jì)更小得多,原來是不很適宜的。1937年,先岳母去世后,她和許自誠先生結(jié)婚了。
五、六、七
方泉兄:
所托購買各書已購得否?又有二種書:
一、何禮所著12本小冊子,內(nèi)容是主張共和政治,香港出版,以前上海廣學(xué)會出售,書名已不記得,只要是何禮著的便得。
二、《中亞細(xì)亞游記》(書名大致如此,其詳已記不清)。上海時務(wù)報館出版(不過十萬字左右)。
右二種書,均是三十年前的古骨,但此古骨卻有不朽的價值。望兄自己或乃剛兄親到廣學(xué)會(基督教的)和各石印書店詳細(xì)一搜尋,如能尋得,等于獲得寶物,因此二種書均極有價值,恐均已缺版了。倘購得,亞東大可重印出版,可請多人作序(弟當(dāng)然要作敘)大吹一下,這種書真值得一吹也。
所購買各書,大部分均可交郵局寄劉女士,只很少部分須托趙帶也。
又,日本出版的《史學(xué)雜志》、《滿洲廠史、地理》、《史林》,此三種刊物均已連續(xù)出數(shù)十冊,中多名著(商務(wù)印書館已選譯數(shù)種出版了),請函托日本書坊,盡所有的全部購來,我認(rèn)為亞東亦可于其中選譯幾種出版,因其有永久價值,且多系二、三萬字的小冊子,費成本并不多,雖然銷數(shù)不能很多很快,而卻有永久性也。亞東如有意辦此事,我可為尋可靠而價賤的日文譯手,由我選編指導(dǎo)為之。此事如商之適之兄,彼必然贊成。
《法史》(法國革命史),程始仁的編譯三種,適之的《自述》及《短篇小說》各一冊,均收到。
與兄往來之帳,務(wù)望于每節(jié)給我一細(xì)帳單(以前令叔經(jīng)手的只好將來另算)。此次中秋節(jié)的結(jié)帳,望交趙君帶來。他將于十月一號或二號來京寓過節(jié),所有托帶之件,望于此期前送給他。
前與行兄信,不知有何結(jié)果?
兄之婚事,前途如無望,應(yīng)另圖;如有望,亦望勿急圖;總之,勿以此等兒女事累及精神,損及事業(yè)也。此祝
一切快活!
季丹手啟〔一九三三年〕十二日
再啟者:
最近病狀奉告如左,請送黃先生一看。前收到“一掃散”,比晚睡前服四粒,次晨迄午瀉三次,腹中脹痛難受,精神大疲,嗣即停用此藥。我認(rèn)為瀉劑對于我病還不相宜。幸一、二日即愈。
“阿達(dá)所根”服后無特殊現(xiàn)象。
在今一星期前,因午飯時食牛肉五、六塊,食時尚無所感覺,晚間腹部忽腹痛,手不可觸,起坐轉(zhuǎn)動均覺痛。腹部極右,在盲腸之右(以前作痛均在此處)近胯骨處,有硬塊隆起,不獨手可摸著,而且眼可看見,惟不作紅色。胃及大腸亦時作陣痛,而不甚劇。此病是否盲腸發(fā)炎,還是疑問。因無熱度,不作嘔,硬塊不作紅色也。發(fā)病之因是否因吃牛肉,也不一定,因為在此前三、四日,曾食雞腿一只,并未發(fā)病也。病時服藥如后:
上午七時服“阿達(dá)所根”一湯匙。
七時半吃牛奶一碗。
吃牛奶后服“阿達(dá)所根”一湯匙。
午飯前半小時服“阿達(dá)所根”一湯匙。
飯后服Acidol-Pehsin一粒。
午后三時服“音特司梯拿爾”四粒。
晚飯前半小時服“阿達(dá)所根”一湯匙。
飯后服Pehsin一粒。
如此一、二日仍不見好,乃加服Ohtalidon上午十時、晚九時各一粒。
一日后,痛乃止。近來三天已漸漸回復(fù)到一星期前狀況。
現(xiàn)時只于早點、晚飯后各服“音特司梯拿爾”三粒,午飯后服Peh-sin一粒,他藥均未服。
病根顯然未除,現(xiàn)時只是為Ohtalidon勉強制住,稍一不慎,均再發(fā)堪虞也。
今后以取不作痛、不服藥的方針,不知可否?〔一九三三年〕九月十二日
后又附一毛筆字的“又白”:
北京大學(xué)《國學(xué)季刊》及清華《國學(xué)叢刊》,亞東曾代售否?能覓得若干冊否?全部當(dāng)不易得也。
羅振玉著《殷墟書契》前后編(珂羅版影印本),此書不知何處出售?哈同花園倉圣大學(xué)不知有售否?便中可問行嚴(yán)先生知道此書售處否?書價倘能在廿元左右,請為我購一部,特恐無此便宜耳。
以上三信并一信,信封上是“高岡里廿三號劉緘”,下注“九月十二日”,郵戳上是“南京”,廿二年九月十三日?!皠ⅰ奔磩舴?。
只要仲翁有信來,說病狀,我總要想法去看到黃鐘先生,拿信給他看,再請他開藥方,再辦藥送到南京監(jiān)里去。黃先生已經(jīng)摸到他的病了,所以回回總可以開好藥給他服用。
我記得回回都要寫信給仲翁,把黃先生怎么說告訴他,可惜都沒有留底,無從知道是怎么寫的了,這是很可惜的。
黃先生不厭煩,真令人感謝。后來仲翁繼續(xù)服藥、打針,經(jīng)過一個不短的時期,病才大好,他竟可以天天讀不少時間的書,到后來,又竟能從事著作了。最后他還開始學(xué)德文了。他原來懂日文、英文、法文的。他還懂別國文不懂,我不知道了。
八
日來病未發(fā)(前二三日小傷風(fēng),服金雞納丸數(shù)次,已愈),睡眠照舊好。飲食及大便亦尚可,惟精神不見佳,不能繼續(xù)讀五、六小時的書,尤其不好的是肌肉日見瘦削,想是胃腸中吸收滋養(yǎng)料的力量日弱也。
Ohtalidon “Sandoz”仿單,望送交黃先生一閱。此藥據(jù)其仿單云能止一切痛,弟屢次服之都實有效。
Biolactyl英法文說明書中均未言服法,弟暫時每飯后十分鐘服一粒,俟黃先生指示時間及分量后再改正。據(jù)此藥說明書所云,似乎賤恙定有益,因此藥不是普通的殺菌劑,而是以人工的發(fā)酵劑克服胃腸中因發(fā)酵所生之毒,定是近世理想的治療法。服后有如何現(xiàn)象,自當(dāng)詳陳。想黃先生亦樂聞之。
每飯前仍服“音特司梯拿爾”三粒,諒無妨也。
此外溫和運動和“靜坐”并行。靜坐時眼觀所謂視竅,即是集中精神于抱樸子所謂眉(?)間卻行三寸之“上丹田”。弟以為即是腦下垂體之內(nèi)分泌,殊有益于生機。不知黃先生以為如何?〔一九三三年〕九月廿二日
九
方泉兄:
九月廿八日寄劉女士轉(zhuǎn)來信,附李函,均已收到。
買書既如此之貴,自然不能買,即有錢亦不必買。如有二百三十二元,再加若干,可購一部《廿四史》了,何必買此,已設(shè)法托人借一部來看看,或者可以有望。
售地事,蔡信既到手,大約有望。惟事前必須與令親談好條件,否則彼錢到手,對你說一聲多謝了事,你為彼白忙,真是白白地為煙鬼多籌點煙費,豈不多此一舉!
你的婚事,倘你真能靜待,不至妨礙做事,自然很好;惟在吳女士方面,一面回絕你,一面又怒你另作他圖,殊非常情常識所可解。
我服Biolactyl一瓶后,食欲稍旺,大便已順利,腹中g(shù)as放出也很通暢,已顯出有效,望告黃先生?,F(xiàn)在每日服“音特司梯拿爾”三次,每次三粒;Biolactyl三次,每次二粒。擬續(xù)服。惟Biolactyl此間買不著,請即速在滬購二瓶寄來(前一瓶,明天即吃完)。此祝
大安!
弟季丹手啟〔一九三三年〕十月二日
先岳母(蕭鏡清女士)常對我提起家中人口太多,很困難,全家商定,決把房屋并給中央大學(xué),要我托托蔡元培先生、羅家倫先生(中大校長),把這件事辦成。
后來我托蔡先生寫一信給羅先生,用子女教育費困難為題,蔡先生竟替我寫了,我?guī)Ыo先岳母,我便不過問了。
我是不要分錢的。
她們家的房子很不少……先妻在日,我們都不想到南京去住,依先岳母,把我們的孩子們帶到那里去讀到大學(xué)畢業(yè),豈有在先妻去世之后,托我賣屋,還要去分錢之理?
此種情形,仲翁實在不知道。不過他聽見有人吃鴉片煙,他非??蓯?,卻真好。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方泉兄:
前日由郵局寄上一函,已收到否?致行嚴(yán)信,望便中交去。
中美圖書公司或他家,如有英、德及德、英小本字典(沒有漢文的)望各買一冊,有小本合印者更好。我以前曾見過此類小本字典,小小本子,縱約三英寸,橫約二英寸弱,一冊中,英、德及德、英各半,解釋少而單字并不少,價錢不過一元左右,不知此時上海能覓得否?如覓不著,望詢之行嚴(yán)先生,他如有,請他送我一本。
再者,日本有一種各國語獨羽小叢書,每冊定價不過一、二角,想必現(xiàn)在還有,或者比從前的更好些。茲開一單,請寄東京托購(其書縱橫不過二、三寸,不過一百頁)。
1.《蒙古語獨羽》
2.《西藏語獨羽》
3.《緬甸語獨羽》
4.《邏羅語獨羽》
5.《朝鮮語獨羽》
6.《安南語獨羽》
7.《馬來語獨羽》
8.《土耳其語獨羽》
或者先去內(nèi)山一問,他那里有也未可知。
昨日中秋,食物稍多,今日午間,腹又脹痛(Biolactyl昨今兩日因用罄未服,但決非因此而作痛復(fù)發(fā)),此病老不易好,請問黃醫(yī)生,是否“大腸癌腫癥”或有寄生蟲?此祝
健康!
季丹手啟〔一九三三年〕十月五日
我的腸胃五日痛了一天,六、七日都好了,八日又多吃了一點,胃腸又有點脹痛,今天(雙十節(jié))還未全好。此兩次脹痛,非出于偶然,我有點試驗作用。
趙君帶來書如下:日文書十一本(內(nèi)計十種,其中:《第一ィンタナショナル史》只有第二部一本,望補購。函購時,此次要注明“改造文庫本”)、《中國革命史》一本、《達(dá)爾文傳》一本、《不如歸》一本、《書信選輯》一本、《馬克思傳》三本。藥:羅氏補藥四瓶,Biolactyl二瓶。又:石印《山海經(jīng)》四本,前已收到。你的信及羽的信均照收。牛肉汁暫勿買,獅牌的要不得,蘭庭又太貴,保衛(wèi)爾比較適當(dāng),此間大瓶二元八角一瓶,滬價如何,問知再說。服羅氏補品時,擬不同時吃牛肉汁,以便試其效力。
店中經(jīng)濟(jì),應(yīng)早日開源節(jié)流并行。開源如令親地皮即是一法;節(jié)流則將店用、家用雙方緊縮。分等級的廉價多賣幾次,或也是開源之一法。根本出書宜小心,除有價值及真能投機行銷二種的,概不出版及再版。
聞令叔已回滬,確否?
茲托趙君帶上一百元,望入弟帳。此祝
健康!
弟季丹手啟 雙十
與適之信,他到時交他。
今日(十一日)又由劉女士轉(zhuǎn)來八日的信,并附有帳單。
羅氏補藥,只吃一天便覺得很好,可是價錢真太貴,窮人真吃不起。
帳中一次胃藥一瓶(價二元五角),一次胃藥二瓶(價五元),想必都是Biolactyl,此藥也不便宜。前函說每瓶一元五角,想是筆誤。同時吃此二種貴重的藥,實不能再吃牛肉汁了。
另一帳單,是《文存》的帳,寫的商業(yè)方式,我是外行,不大看得懂。帳上的11¥是《文存》的碼價吧。15%是版費吧。我猜想這帳上的主要意思是說《文存》的版費,除前透支外,現(xiàn)尚存洋二百六十四元余,是這樣嗎?所謂透支,是在以前的版稅帳上,我多用過三十元余,是這樣嗎?《文存》還可以再印嗎?《字義類例》未賣出多少,還有多少呢?
看你最近的來信,孟翁似還未來滬。
我認(rèn)為《今古奇觀》、《訴狀》(章行嚴(yán)先生擬編的)、《適四集》都能銷行,勿過慮!
地皮事,如令親問你蔡信是怎樣弄來的,要說是托朋友弄來的,如此才便提出分錢的話。此事,最好你自己再獲寫一介紹信與羅家倫,來寧為令親接洽一下,這樣辦,不獨事易于成,如能錢經(jīng)你手,分錢更有把握。對這班鳥煙鬼,不必客氣。
前托你到中美圖書公司購買英文的《世界地理新字典》,有否?那里如有L.T.的What next?望代購一本。致羽信,望轉(zhuǎn)交。
仲叩十一日下午
頂上又批云:
《中亞游記》(時務(wù)報館出版)各石印局都沒有嗎?
兄處如有《中國革命問題》第一、二集,望檢出覓便帶來,此時需用甚殷。最好托適之帶來。
我胃腸已不脹痛了,大概與羅氏補藥有關(guān)系。此藥已吃三整天了,覺得很好,飯后放屁很順利,放屁后頗覺舒適;但無屁才算是更好。此藥一瓶只可用一禮拜,一個月要四瓶;Biolactyl一個月要三瓶;音特司梯拿爾一個月要二瓶;這三種藥每月要花二十六元左右,實在太多,只好過一兩個月再看罷。
自傳尚未能動手寫(或不名自傳而名回憶錄,你以為何如?或名自述),如能寫,擬不分為少年期等段落,因為我于幼年、少年的事,一點也記不得了,即記得,寫出也無甚意義。我很懶于寫東西,因為現(xiàn)在的生活,令我只能讀書,不能寫文章,特別不能寫帶文學(xué)性的文章,生活中太沒有文學(xué)趣味了!我以前最喜歡看小說,現(xiàn)在見了小說頭便要痛,只有自然科學(xué)、外國文、中國文字音韻學(xué)等類干燥無味的東西,反而可以消遣,所以不大有興味寫自傳。你可以告訴適之,他在他的《自述》中希望我寫自傳,一時恐怕不能如他的希望。
仲白 十三日
所有的藥品,候我來信再買,現(xiàn)正在此間托人打聽,如各種藥價和上海相差不遠(yuǎn),當(dāng)以在此購買為便。
亞東和有正書局,以同業(yè)名義購書,如有折扣,望代買《漢晉西陲木簡匯編》(珂羅版?。┮粌?,托便人帶來(書重,郵寄太貴,不合算)。倘無折扣,則勿購。
又啟 十五日
藥費都成問題,讀“窮人真吃不起”一句,真令人神傷。那時(以前)有些文章里常說他有“盧布”可用,自非實話。
“商業(yè)方式,我是外行,不大看得懂”這一段真叫我不解。當(dāng)年上海書店、新青年社、長江書店的帳,看來他都是不看的。
L.T.的書是否在中美圖書公司可以買得,《中國革命問題》是否可以在書架上檢出(寄來的,寄給編輯所的),都記不起來了。那都是反對派——取消派——托派的書,真不知道何以又有“需要甚殷”的話?是作為研究的資料嗎?
“現(xiàn)在只有自然科學(xué)、外國文、中國文字音韻學(xué)等類干燥無味的東西,反而可以消遣”這可知在獄中看書是不能自由的。
十五
泉兄鑒:
趙先生攜去函件,諒已收到。
此間藥價不比上海貴,已在此購得矣,上海不必再寄。
請函日本書店為購モルガン著《古代社會》一部(改造文庫本)上下二冊,書到請即交郵局寄下為荷。
病體日漸痊可,知注特聞。此頌
侍安!
弟丹手啟 廿四
十六
此信望與季子一閱。
信封外面有“十一月八日”一行
信是適之兄寫給他的,錄于下:
仲兄:
手示敬悉。
《資本論》,此間已托社會調(diào)查所吳半農(nóng)、千家駒兩君合譯,已脫稿的第一冊有三分之二了。第一分冊已在四月前付商務(wù)排印。此二人皆極可靠,皆能用英德兩國本子對勘。其第二冊中Rent的一部分也已譯成。此間與社會調(diào)查所已訂有契約,不便再約季子重譯。季子譯書能力,自然能勝任此書。但我聽說中山文化館有約季子譯此書之說。如此則季子另譯一本,已有著落。如不歸商務(wù)發(fā)行,則兩本并無沖突。如兩本均歸商務(wù)印行,則商務(wù)不能不因此間契約關(guān)系,繼續(xù)接受此間吳、千二君之譯本。
《國語稿本》,已于四月前親交商務(wù)。頃晤云王先生,他說,稿本字太小,不便影印。排印則有許多困難。他已與館中商如何排印之法。遲印之因在此。
此次過京,匆匆不能來省視吾兄,十分失望。兩個月后南下,當(dāng)來奉看。敬祝
安好!
適之 廿二、十一、二。
適之兄寫信總要寫年分、月、日,行嚴(yán)先生寫文章總要系甲子,都比仲翁不寫年分好,極便考核。
《獨秀文存》里的文章都是根據(jù)《新青年》等雜志加上年分的,否則這一個時期和那一個時期有什么大不同的地方,要花很不少的時間去考據(jù)了,很不經(jīng)濟(jì),很麻煩。
關(guān)于此信,仲翁來信還問過,其實已經(jīng)交與李季先生看過了。
十七
泉兄:
十一日信及打針?biāo)幰缓?,均于昨日收到,勿念?
《史林》等三種報既如此昂貴,當(dāng)然不能買了。
牛肉汁此間可購,大瓶保衛(wèi)爾每瓶二元一角,上海未必更便宜,望勿買來。
兄來函為老胡辯護(hù),我深為驚異!他說他太忙,不錯,他很忙,我知道他在此間即和一班達(dá)官貴人拜會吃酒,已經(jīng)夠忙了,弟前函及此函所說關(guān)于老胡之事,望勿告知他人,即令叔亦不必令知之,君子絕交不出惡聲也。我和他僅僅友誼關(guān)系,其他一切不必談,他現(xiàn)在既不以友誼態(tài)度待我,不過舊朋友當(dāng)中又失了一個,如此而已。
店中經(jīng)濟(jì)既如此困難,眼前救急,除節(jié)省開支外,實無其他辦法,令叔以前謹(jǐn)慎小心的辦法,未必?zé)o理由,兄現(xiàn)在身當(dāng)其沖,已領(lǐng)略其中滋味,我以前極力慫恿令叔把店交給你管,亦有必須使你早日獲得經(jīng)驗之意。惟兄卻不可以自餒,應(yīng)該加倍努力為之,謹(jǐn)慎為之,天下無不可戰(zhàn)勝之困難也。惟節(jié)省開支,必須以身作則,始能見諒于同事及家人,此層望兄特別注意。
前次寄來日本文十一本書中(改造文庫),《第一ィンタナショナル史》只有第二部一冊,缺少第一部,前已奉告,諒已知之,不知系由東京寄來即缺第一部,或系誤留兄處未曾寄來,望示知。
《反杜林》不知系何家出版(漢譯)望代購一部寄來。
月余病未發(fā),面色已較好,大便亦稍好,可無慮矣。
此祝
努力!
季丹手啟 〔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五日
適之兄次年還是到牢里去看過仲翁的。
據(jù)適之兄說,他是由那時的教育部長段钖朋同他一道進(jìn)監(jiān)牢里去看過仲翁的。
仲翁最重感情,適之兄去看過他以后,他又不生氣了。他時常要和人絕交,如行翁,如適之兄,可是火性過了,又沒事了,仍舊當(dāng)好朋友了。為了《新青年》的事,也鬧得要和我的大叔絕交,和陳家(子沛、子壽翁)絕交,可是后來又照舊要好了。我的大叔常要說的“仲甫的脾氣,真怕人哩!他的脾氣發(fā)起來的時候,真是‘黃茅火性’一樣呵!”
十八
方泉先生臺鑒:
日文《古代社會》上下二冊及漢譯《經(jīng)濟(jì)學(xué)批判》、《工資、價格與利潤》和石印書目均先后收到。惟前函所托購《經(jīng)濟(jì)學(xué)批判》等四種書,注明均要英文的,不是要漢譯本,此書漢譯本弟已有了,現(xiàn)在買重復(fù)了?!豆べY、價格與利潤》買來也好,惟前函所要的,不是這書,而是李季譯的、商務(wù)出版的《價值、價格及利潤》。下次購書,請將原名細(xì)心看明,以免錯誤。此頌
近安!
弟季丹叩 十九日
這是一個明信片,1933年11月21日收到的,據(jù)郵戳。
此信是明信片,所以索性用了“先生”兩字,這是更穩(wěn)妥的,他想。
十九
方泉兄:
日前收到日文漢文書二冊,比即復(fù)以明信片,諒已收到。
靈、羽處久無信來,彼等仍在滬否?倘見面,望致意。
兄倘知高一涵先生滬寓地名,望即示知。
與季子信,請轉(zhuǎn)交。
寄來打針?biāo)幧形从?,因近來小傷風(fēng)初愈也。
胃腸已漸良好,面色亦略好,勿念。
哲民借你的四十元,已還清否?如未,望催他還,至要。
令叔有信來否?何以久不出來?我很想見他談?wù)?,請告知他。令親地皮事如何辦了呢?
此祝
健康!
弟季丹叩〔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廿六日
高一涵先生的地址打聽清楚,告訴他了。那時我們正在準(zhǔn)備出《現(xiàn)代文明史》,我曾求得高先生的一篇新序,置于卷首。語罕先生也寫了一篇。
有些報紙上的文章,常把高一涵、高語罕先生當(dāng)做一個人,實在是錯的。
二十
方泉兄:
昨日寄上一函,想可與此函同時達(dá)覽。
七月十日左右,曾有一與王女士函托兄轉(zhuǎn)交,函內(nèi)囑她向兄處取五十元;頃接她昨日來信,竟未提及此事(相隔二十天了,實在誤事非淺),想前函已失。茲特再寫一信請兄轉(zhuǎn)致,萬請注意,勿再失去!前曾兩次函詢兄已否給王女士五十元,即指此款;如尚未付,望即隨信付她。
兄近日想甚忙而腦中紛亂,弟又屢以瑣事奉瀆,罪過罪過,后當(dāng)極力避免之,乞??!
弟丹叩〔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二日
“七月十日”的“七”似有誤,在“十二月”怎么好說“相隔二十天了”?
“王女士”即靈均。
二十一
方泉兄:
本月三日、四日兩信均已讀悉。
借款度日終不是辦法,以后總須努力設(shè)法,能夠保持入出均衡才對。(我以為縮緊仍有必要,別的積極方法,收效太慢。)
賤恙近又小發(fā)三、四日,但只胃腸微有脹痛,現(xiàn)已漸好,勿慮!朋友都說面色頗好,惟肌肉消瘦如故,想非短時間所能復(fù)元也。
補血針已打過三針,不見好歹,醫(yī)生云非有二十針,不能見效。精神還不壞。
羅氏補藥,不知能否再服一、二瓶,因其收效較速也,請問黃先生。
今晨奉上一名片,言《大美晚報》事,諒已與此信同時收到。五日的報,昨日下午送來(只有英文的,沒有中文的),今晨才見到,聞系由下關(guān)專人送來,而非由郵寄,不知何故?務(wù)望通知該報館,望每日交郵局寄來為要!
靈女士未將住址告知我,所以不能直接寄信給她,很不方便,見面時,請她把住址寫給我。
我無什么須詢行翁。
此祝
健康!
弟丹手啟〔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七日
同日“早晨”的明信片并未收到,看來有些信也都會遺失了。也許已經(jīng)收到,后來散失了。
二十二
方泉兄:
前致兄函中附有與季子一信,來信未提及,不知收到否?
《大美晚報》英文部,五、六、七日的報均按日收到,中文的只收到五、六兩日的。六日的報昨日收到,五日的信反在今日收到。中文的均由郵局寄來,英文的均由下關(guān)派人送來,不知何故?或該報館在下關(guān)有分社嗎?倘由下關(guān)派人送報,不用我們另出錢,聽其派人送也好。因鑒于中文報由郵寄反延誤也。如果每日交郵,郵費過貴,則更應(yīng)聽其由下關(guān)送來。
寄上通商紙幣十元一張,尚系去年病中由王女士從令叔手取來者,在此數(shù)次用不出,兄處倘能搭用固好,否則暫存兄處以為紀(jì)念也好。
弟丹手啟〔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九日
頂上批云:
Intistinol“Henning”(音特司梯拿爾)已用完,此間索價每瓶三元五角五分,太貴,望即在滬買兩瓶(只要兩瓶)寄來為荷。
又白
這是1933年12月9日的信,11日收到的?!巴ㄉ碳垘攀贝蟾攀且粡埣兮n票,究竟是我的大叔有意搭給仲翁的不是,不得而知。他說“存兄處以為紀(jì)念也好”,也是一句很生氣的話了。
獄中信又一束
以下是1934年—1935年的信了。
編號接著前面的,可知仲翁在獄中給我的信一共究竟是多少封。
每信有當(dāng)注處,仍舊明注于后。
我很懷疑,仲翁的信散失的實在不很少哩。1934年怎么會到八月才有信呢?這里大概少掉了不少的信的。
二十三
原放兄:
劉女士回滬帶去之信及文稿,諒已收到。稿送行翁后,不知彼以為可用否?接來函,屢述及行翁付款為難情形,可見此款純由行翁拿出,并未將文稿售于書店。行翁未有書店營業(yè),收稿何用?望兄言之行翁,可否將稿設(shè)法售出。如實無處可售,則弟便無意續(xù)作矣。
《廿五史》第一批書,不知何日可出?
頃見報上大吹補益胃腸藥“赫飛靈”Hefering,未知實際如何,望便中一問黃鐘醫(yī)生。
此祝
健康!
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
二十四
原放兄:
與行公信,乞轉(zhuǎn)致,有回信亦望即轉(zhuǎn)示下。
哲民赴滬校繼續(xù)讀書,每年應(yīng)繳學(xué)校之費,略有著落,望兄在弟版權(quán)費存款內(nèi),按月(自本月即八月起)付他拾元,作為另雜用度。入校之前,望能暫住兄處幾日,以免小客棧之不潔。
回信交畏天或哲民均可。
此祝
暑安!
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八月十八日
二十五
原放兄:
前托轉(zhuǎn)章行翁信,諒已交去,回話如何,望示知!
來信望寄南京東廠街五十六號陳子美女士轉(zhuǎn)交李明宜收不誤。
結(jié)存兄處之款,計尚有九元五角三分八,請掃數(shù)付給靜如女士手收不誤。此祝
秋安!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八月二十六日
“陳子美”是仲翁的女兒,哲民的姐姐。都是君曼女士所出。
“李明宜”是仲翁的另一別名了。
“靜如女士”姓吳,是鄭超麟同志的愛人。那時超麟還在南京的陸軍監(jiān)獄里,沒有出來。有一次,靜如女士要我介紹她見見行嚴(yán)先生,托他設(shè)法要超麟同志出獄,我陪她去看過章先生的。
二十六
原放兄:
哲民來信言你說我的文章有法出版,我意非止出版,主要的是籌款。我每月開支非百元不可,此時一文沒有,十分為難。我的文章至少要賣每千字十元(要現(xiàn)金,不要版稅),此條件不獨亞東,即他處亦未必能辦到,故只有托行翁商之商務(wù),即請吾兄將弟困苦情形轉(zhuǎn)告行翁。以現(xiàn)在的市場,我若給稿亞東,非助之,實害之也。一旦市場好轉(zhuǎn),我必為亞東寫幾部有價值的書。孟翁與我多年好友,必不負(fù)之。望兄放心。
靜女士需用甚急,存兄處余款九元余,務(wù)求設(shè)法早日付之。此祝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九月四日
二十七
方泉兄:
本月十六日手書并附件,劉女士已于前日送來?!丢氁菸姆ń坛獭窐O好,正合用。前托兄所購各書書單中并未列此書,惟前曾托羽兄購此類書,或系他送交兄寄來的嗎?
日本文譯手即住此間,候書寄來,弟閱后,如有可譯印者,兄亦同意,即可令其動手,此時不必介紹也。
女醫(yī)主持家中自是極好,惟行翁介紹之人,必須注意是否彼之妾黨,品行是否可靠;倘此點無問題,弟十分贊成你就此舍吳。我妄揣吳女士之為人年幼性傲,恐不適宜于稍復(fù)雜之家庭也。托行翁介紹之人亦必須詢明此點,長久同居,非一時茍合,性情不諧者,必不能終吉也。此點萬望注意!
趙君有信來,他于秋節(jié)來或雙十節(jié)來,尚未大定,已購得之日本文書,可擇其中比較平淡者三、四種先由郵局寄來,因托趙君攜帶太多,恐更不便也。
你已非初婚,何以因此礙及做事的精神?真不可解?我以為在行翁尚未介紹成功之前,應(yīng)先向吳女士直接正式提出婚姻問題,要求其明確答復(fù),成則問題解決,不成亦便安心更作他圖,倘始終含含糊糊,在你則方針動搖不定,在吳女士則現(xiàn)在有觀望游移之余地,將來還有說事后的風(fēng)涼話之余地(即是說:她本有意于你,只是你未曾向她正式求婚,即另與別人結(jié)合云)。不知你意以為何如,我則以為有取此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之必要。此層務(wù)望復(fù)知,因我聞你不能打起精神做事,甚為掛念也。此祝決祉。
季丹手啟〔一九三四年〕九月二十二日
V.Sanint Martin: Nouveaudictionnaire de geographie universolle《世界地理新字典》
不知中美圖書公司有此書否?如有英譯本,那便更好。
又及
此信以前,仲翁有一信要我面交行翁。行翁拆看后說:“很好。我有四、五個女子,都是學(xué)醫(yī)的。她們都是護(hù)士學(xué)校出來的。我來一個個介紹給你認(rèn)識認(rèn)識。如果你不歡喜,不要當(dāng)面說,只告訴我,再換別人。你同意的,可以先做個把月朋友,再成家?!蔽耶?dāng)然很感謝,但是我一直不曾開口要看一看那一位護(hù)士。
仲翁要行翁替我介紹一個女友,事前我實在不知道。
二十八
原放兄:
靜回滬所托寄書,諒已達(dá)覽。茲托靜轉(zhuǎn)上宣紙一條,請即送交行翁,請其大筆一揮,寫好仍交兄覓便寄來。并請兄轉(zhuǎn)告行翁,最好能寫他的近作詩詞,愈速愈好。擬擇朋友中能書者四人,各書一幅,合為一小屏,朝夕瞻對,以釋消愁,茲托行翁書即此四幅之一,望以此意告之行翁。此?!〗】?!
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九月廿七日
此信交后,過了一些時,行翁已經(jīng)寫好,我問起時才知道他新做了詩,寫成便拿去裱去了。這張條屏真裱得好,是綾裱的。
記得是我送交靜如女士帶到南京去給仲翁的。當(dāng)時我把行翁所寫的抄下了,今錄于下:
夜郎流客意何如?猶記楓林入夢初。夙鄙諸生爭蜀、洛,那禁文網(wǎng)落潘、吳。議從刻木威奚在?煎到同根泣亦徒。留取心魂依苦縣,眼中臺鹿會相呼。
三十年前楚兩生,君時捫虱我談兵。伯先京口長轟酒,子穀香山苦嗜■(原文此處為■)。昌壽里過梅福里,力山聲雜溥泉聲。紅渠聚散原如此,野馬風(fēng)欞目盡迎。(佛羅伊德畫一囚室,其人目送窗欞間,日光一線,生平夢想事件均浮動于中。)
獨秀兄近自江寧函索拙書,因便為長句寫寄。世亂日亟,衣冠涂炭,如獨秀幽居著書,似猶得所。奉懷君子,不盡于言。
士釗 甲戌初冬甲戌是民國二十三年(1934)。
二十九
原放兄:
前月底托靜女士轉(zhuǎn)上一信并附上代請行翁寫字宣紙一張,諒已收到。行翁如寫好,望即存兄處覓便寄來。
行翁處之款倘本月分能繼續(xù)付出,望存兄處,候弟去信撥用。此信到兄處,已屬月半,兄可問行翁一問能否繼續(xù)付款。文稿已動手,題為《道家概論》。此一種稍冗長,一時不易寫完,擬先寫一短文,題名《老子考略》,寫好即寄兄處轉(zhuǎn)行翁,乞兄先告行翁,不知合用否?行翁收到拙稿,系售諸書局出版,或暫存置行翁處以待價,請兄詢明行翁示知!
近日上海印兩種全史:一、開明《二十五史》,預(yù)約價四十元;一、書報合作社《廿六史》預(yù)約價廿八元。后者比前者價錢少十二元,是否內(nèi)容太差?倘二者內(nèi)容不相上下,當(dāng)然購書報合作社的《廿六史》;倘合作社的太投機、撒爛污,則應(yīng)購開明之《廿五史》,雖稍昂貴亦無可如何也。
此祝
健康!
弟明宜叩〔一九三四年〕雙十
回信望寄南京東廠街五十六號陳子美女士轉(zhuǎn)李明宜收。
又啟者:
開明及書報合作社兩家預(yù)約券最廉之價,均以十月底滿期,兄處能否代定,務(wù)望早日示知,以便弟決定辦法,免得誤期,是為至要!
又白
三十
原放兄:
行翁款倘交來,望與靜六十元,余請代購開明《廿五史》或書報合作社《廿六史》預(yù)約券一分。專此敬祝
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十月十五日
三十一
原放兄:
靜帶來一日手書并鈔洋二十四元,均收到。日內(nèi)如能在行翁處取得一百四十元,望拿交靜收不誤。
茲托靜帶上文稿一冊,請交行翁,無論能用與否,尚望寄還。倘能用,俟全部寫定謄清后再寄上轉(zhuǎn)送行翁處。倘不能用,亦望示知,以便另寫別稿。
弟擬在二、三年內(nèi)著手寫下列各書:
《古代的中國》
《現(xiàn)代中國》
《道家概論》
《孔子與儒家》
《耶穌與基督教》
《我的回憶錄》
《二十五史》預(yù)約券已定,好極。出版時囑其直接寄弟處如何?倘郵費不甚貴,可以直接寄來,弟定《東方雜志》,每期亦由商務(wù)直接寄來也。
行翁之款,仍以交由兄轉(zhuǎn)為宜,倘他往或有他項故障,不便經(jīng)手再說。
孟翁出來,望來看我。
此祝
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三日
三十二
泉兄:
《漢晉木簡匯編》一大冊已收到。
《玉函山房輯佚書》如有石印本,請代購一部寄來。務(wù)求派人即到各石印書局一問,并求向各石印書局索一書目寄下。
此祝
健康!
弟季丹手啟〔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八日
三十三
原放兄:
行翁處之款已取得否?寄去之稿,彼意云何,均望即速示知!
書報合作社之《廿六史》、《史記》已出版,開明之《廿五史》,不見動靜,不知何日出版,不至成為騙局否?出版望即寄來。郵寄或太貴,能有便人托其帶來最好。寒假中靜女士必來,倘遲至彼時始能出版,托她帶來正好。
此祝
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廿六日
三十四
原放兄:
三日手書敬悉。
行翁出錢收稿給亞東,我自不反對,惟有三事請兄答復(fù):
1.亞東是否承認(rèn)每千字稿費十元,而且外國文翻譯權(quán)保留。
2.《自傳》是否收用。
3.以現(xiàn)在之市面,亞東是否能印此類冷僻之書?
亞東近出二書,書名及作者之名均不能號召讀者,不知何以要印那樣的書?行翁《論衡》及李譯《馬可波羅》都要行銷些,若照那樣書,我的書也可印。
此祝
你的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七日
三十五
原放兄:
由此回滬后未來信,不知所謀如何,至以為念。
1.店中加新資金事有希望否?
2.為季君謀事之事有希望否?
3.文稿已由行翁處尋得否?
4.行翁處,年內(nèi)能通融百元否?
此四事望早日示知!文稿及錢如到手,均可交由靜如帶來。
此祝
健康!
弟明手啟〔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三十六
方泉兄:
別后諒早已抵滬。
所托三事,希一一賜復(fù):
1.托購中、英、日各書如何?
2.蔡處已去過否?
3.黃醫(yī)生對賤恙有何意見?上次寄來打針之藥已用完,此地買不著,請再購一打寄來(藥名:Glycero-Coliton No.60—1c.c.)。
兄店事實危,靠借款救濟(jì),不是辦法。第一必須實行大大的減人減薪;第二兄必須早日解決婚姻問題,以便安心整頓營業(yè)。我認(rèn)為必須絕對辦到此二事,始能逃出危機,否則終必不免?;橐鲋卤仨氝x擇一老練女子,吳女士實不相宜,務(wù)必斬釘截鐵的打破以前的迷信。兄口中雖不言,弟卻深深察知兄對于吳女士無理的迷信實太過也。兄初次戀愛不也是弄昏了頭腦嗎?后來和已故的夫人結(jié)婚,不也很好嗎?你現(xiàn)在的固執(zhí),也得稱是錯誤的。望速覺悟!叨在至好,我對兄事又極關(guān)心,既已見到,便不能不言也。吳女士果然能爽快和你結(jié)婚,倒也罷了,象現(xiàn)在這樣吊的你不上不下,實在要不得。單相思有何意義呢?
弟季丹手啟〔一九三五年〕一月十三日
三十七
原放兄:
久不接你信,亞東增加資本問題,諒必?zé)o望了。
為季君向北京及福建謀事的話,有無希望,請面告靜如,由她函告我。
《老子考略》稿及《廿五史》一冊,望交靜如或哲民帶來,誰先來則交誰帶。
行翁處款,有則收之,交靜如帶來,無則不必催他。
此祝
侍安!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八日
“季君”名杰,是第一監(jiān)獄里的辦事人,很想行嚴(yán)先生替他另謀一事,后來沒有辦成。
下面的信,也是“一月廿八”的,現(xiàn)在只好并在一起。
信的次序不免有錯,但無法排得正確了。不寫年分,真不很好。
原放兄:
日前靜如女士來信說行翁已來南京,恐怕不確罷。
《廿五史》一冊及稿紙早已由哲民交來,勿念!
哲民說你舊歷年后將來此一行,確否?
存行翁處之稿,務(wù)望取出帶來,倘失去則真糟!
報載《廿五史》第二次出書已發(fā)行,來時望帶來。
商務(wù)百衲本《廿四史》縮印本價若干,及是否影印,望便中打聽一下。
此祝
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五年〕一月廿八日
三十八
原放兄:
兄如無要事,當(dāng)然不必來。
店股款事,諒必?zé)o望(我以為章、胡都無法),則只有自己努力,極力開源節(jié)流,以勉強支持此不景氣時期。年關(guān)不知如何過去?好在全上海市面都不佳,即信用欠好,也不算什么特別稀奇,望勿以此愁損身體!
章家婚事即不成也勿懊惱,行翁想亦無可如何,必非有意欺弄你也。望勿以此傷友誼。
我的稿子倘失去則真糟糕!究竟尚在與否,望向行翁討一個明確的回答!如果已失去,得示以便重新另寫,擱久殊難記憶也。
靜如日內(nèi)或來,《廿五史》第三冊,望取交她帶下。季子所譯《馬可波羅》倘不即時付印,能帶給我校閱一下也好?!敦ノ迨贰奉H有錯字,確是排印而非影印。兄前所云商務(wù)百衲本價昂貴有限,諒是縮印本(請打聽價若干),否則須四百余也。
此祝
健康!
弟明手啟〔一九三五年〕二月十一日
三十九
原放兄:
今日乃剛兄來此面談,敬悉一切。
孟翁及行翁往來信稿亦看過。書店改組后,孟翁只任董事,推鑒初任經(jīng)理,我甚以此見為然。如照此辦法,兄可一面幫助店中進(jìn)行改組后的出版新計劃(此事十分必要),一面幫助行翁做點事,兄以為然否?
店事,兄之借款主張,全是幻想,切勿再作此打算。股份公司亦不可能,不獨招股不易,而且以書店歷史關(guān)系,諸多窒礙難行也。唯一的辦法,只有二三好友,集資合辦。此制度中外都有。合資之人,當(dāng)以行翁及黃(鐘)先生為最相宜,章、胡(適之)如能合作,胡亦應(yīng)加入;惟此事務(wù)必慎重,不可冒昧邀胡加入,是為至要!
新資五、六百萬元即足用(能多更好,恐不易得)。章、黃二人如肯出任董事(合之舊資代表孟翁共計三人),五、六百萬元諒非絕對不可能,雖然不很容易。據(jù)我觀察,此事非孟鄒到滬,便無從談起。我看章、黃二人都有此意見,所以催速孟翁出來為要。他雖然答應(yīng)出來,兄還應(yīng)繼續(xù)函催,且應(yīng)告以兄及乃剛兄及惜余(協(xié)如)擬作何事(我以為乃剛兄或惜余到蕪湖科學(xué)),使其安心把大部分時間用在店中。孟翁未出來以前,兄應(yīng)擬一詳細(xì)的改組后整頓出版及發(fā)行計劃。此事至要,非此,即章、黃亦未必樂于出資,特別是黃,他不無將本就利之觀念也。即章非此亦無法向人挪款,因夏太太與亞東并無交情也。惟此計劃必須守秘密,宜力囑章、黃勿輕示人。
婚事,兄宜暫取冷靜態(tài)度,蓋緩則將來或可有成,急則立見決裂,甚至影響店事,兄必須慎之!此事行翁必大嘔氣(因塌了家長的面子),你托人詢問一次,他為難一次,以后不可再向他提及此事了。行翁伯侄都愿意,本人不愿意,事無可疑,何必追問。此事澤民糊涂于前,行翁糊涂于后,事已至此,目前只有放松,以待將來。事已弄糟,越追問越糟,即將來終于不成,亦沒有什么大不了,倘此女子果有嫌貧愛富之意,失之亦不足惜也。前幾天有一世交托我做媒,此女是安徽師范畢業(yè),將來兄如有意,我可令她家中寄照片來看。
此祝
健康!
明宜手啟〔一九三五年〕二月十八日
另一函又與行翁一看。
再啟者:
我的稿子不知行翁尋得否?
我以為行翁事務(wù)繁忙,應(yīng)有一得力的私人秘書管理往來函件(并且應(yīng)有專室辦公,并謄寫一人,均與律師事務(wù)所無關(guān))及他的著作(此方面整理起來,必不在少處),系此時的手工業(yè)新法。毫無秩序的亂丟亂塞,將來失去的還不只我的文稿,將來店事如得人,兄任此頗相宜,可達(dá)此意于行翁。
又白〔一九三五年〕二月十八日
四十
原放兄:
日前寄一長函,諒已收到。
哲民已轉(zhuǎn)學(xué)他處,不到大同矣。他的零用,據(jù)他說,從你處取過六個月(至正月)共計六十元,對否?以后尚望能繼續(xù),惟不可直寄他,望按月交靜如收,以便交我轉(zhuǎn)去。
行翁手中想必甚窘,寄我之款曾提及否?
此祝
健康!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五年〕二月廿二日
四十一
原放兄:
日前奉上一長信,嗣又托靜如轉(zhuǎn)一信,均達(dá)覽否?
弟比來手中奇窘,不知行翁處能商得若干否?如有所得,望交上海銀行直寄東廠街十七號舒宜之先生轉(zhuǎn)弟收不誤。交上海銀行寄,不需匯費也(中國銀行或者也可)。
專此敬頌
侍安!
弟明宜手啟〔一九三五年〕二月廿五日
四十二
原放兄:
舊歷正月已過,孟翁尚未出來,不知又有變動否?店中加增資本事,想尚無把握。店中生意如不佳,與哲民款,望停止,即寄,亦萬勿直寄彼處,彼用度已另有辦法矣。
弟欠亞東之款(孟翁手),公私兩方面在三千元左右,店中又如此困難,我一時無力償還,心中十分不安。目前辦法,惟有將版稅逐漸扣還,雖為數(shù)不多,亦聊勝于無耳。
廉價書目中,《文存》已加入否?望將《文存》極力推銷,使我還欠可以加速。倘能銷七千部以上,清還舊欠,當(dāng)相差不遠(yuǎn)。重新印售以來,不知已銷若干部,已有版稅若干元,務(wù)乞示知!倘懶于寫信,乞店中朋友抄一帳單,交靜如寄下,是為至盼!
我的文稿實已失去否?望告行翁予以明確答復(fù)!
此祝
侍安!
弟明宜叩〔一九三五年〕三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