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名與實(一)

繁辭集 作者:王統(tǒng)照


循名責(zé)實是多困難的一樁工作。

“有名無實”,將幻影替代了事物的本質(zhì),其結(jié)果成為“名實俱非?!狈才e某名,必予人以形式與內(nèi)容的認(rèn)識:礦泉水與血水的差異,定于名而生于質(zhì),別其形色,亦異其應(yīng)用。一名之下,有其外延,有其內(nèi)包,必如是,舉其名而實以立,認(rèn)其用遂明其體。古代哲人,講學(xué)論事必先正名,既有定著,不能他假,“名”居賓位,“實”是主人,“實”既不存,“名”于何有?

但無論任何一種的主義,一派的思想,一類的政制、典章,小而至于一器、一物,初創(chuàng)成時,名實既立,發(fā)于本身,不待外假。歷時久遠(yuǎn),紛紜,變異,或惟“名”空存,“實”已亡散?;颉懊笔恰皩崱狈牵沓杉傧?。人事差違,弊害遂多。人智愈進(jìn),偽術(shù)愈歧,“名實”眩亂,是非不明。一般人為“名”所束,不敢自破,背負(fù)華耀的空殼,受痛苦損傷的實在。否則群眾負(fù)其“名”,狡毒的野心者攫其“實”。此類悲劇彌漫世界,可憐的人群,有能超然自拔力行其“實”的,實居少數(shù)。

譬如“民族主義”、“生命線”一類的名,有其由來,有其涵義,但落在“英雄”們的炫示手法里,就是“名”也變成涂捏的,虛飾的外殼。而且抹上毒汁,涂上群眾的血淚?!皩崱辟|(zhì)完全不是本來的面目。

原始時代人民還以各種圖騰作一族的表現(xiàn)時,為衛(wèi)護(hù)一族的生存與食物的掠取,與異族爭斗,以及部落間的糾紛,多屬于民族性的彼此爭戰(zhàn),不過這與后來確定“民族主義”的“名”時,自不是一回事。自從歐洲有“自由主義”的勃興,最重要的民約思想盛行后,對于貴族專制,暴君惡行的反抗,遂出生被壓迫群的要求“人權(quán)”與“自由”的熱望。于是有法蘭西的大革命,有意大利建國的復(fù)興,有美國的獨立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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