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品定,頗費籌量,逐帙置評,不無褒貶。蓋總出一人之手,時有工拙;統(tǒng)觀一帙之中,間有短長。故律以一法,則吐棄者多;收以歧途,則闌入者雜。其難其慎,此道亦然。我舅祖孫司馬公謂予曰:“凡南戲,第一要事佳;第二要關(guān)目好;第三要搬出來好;第四要按宮調(diào),協(xié)音律;第五要使人易曉;第六要詞采;第七要善敷衍,淡處作得濃,閑處作得熱鬧;第八要各腳色分得勻妥;第九要脫套;第十要合世情,關(guān)風(fēng)化。持此十要,以衡傳奇,靡不當(dāng)矣?!钡诮褡髡咻吰?,能無集乎大成?十得六七者,便為璣璧;十得三四者,亦稱翹楚;十得一二者,即非碔砆。具只眼者,試共評之。括其門類,大約有六:一曰忠孝,一曰節(jié)義,一曰仙佛,一曰功名,一曰豪俠,一曰風(fēng)情。元劇之門類甚多,而南戲止此矣。
舊傳奇作者姓名多不可考,今合入四品,不復(fù)分別。
神品一琵 琶?。ǜ邉t誠作 明永嘉人)
蔡邕之托名無論已。其詞之高絕處,在布景寫情,色色逼真,有運斤成風(fēng)之妙。串插甚合局段,苦樂相錯,具見體裁??蓭熆煞?,而不必議者也。詞隱先生嘗謂予曰:“東嘉妙處,全在調(diào)中平、上、去聲字用得變化,唱來和協(xié)。至于調(diào)之不倫,韻之太雜,則彼已自言,不必尋數(shù)矣?!比f吻共褒,允宜首列。
神品二拜 月
云此記出施君美筆,亦無的據(jù)。元人詞手,制為南詞,天然本色之句,往往見寶,遂開臨川玉茗之派。何元朗絕賞之,以為愈于《琵琶》,而《談詞定論》則謂次之而已。
妙品一荊 釵
以真切之調(diào),寫真切之情,情文相生,最不易及。詞隱先生稱其能守韻。然則今本有失韻者,蓋謄錄之訛耳。直當(dāng)仰配《琵琶》而鼎峙《拜月》者乎!
妙品二牧 羊
元馬致遠(yuǎn)有劇。此詞亦古質(zhì)可喜,令人想見子卿之節(jié)。吳優(yōu)演之,最可觀。
妙品三香 囊
詞工白整,盡填學(xué)問。此派從《琵琶》來,是前輩中最佳傳奇也。毘陵邵給諫所作,佚其名。
妙品四孤 兒
事佳,搬演亦可。但其詞太質(zhì),每欲如《殺狗》一校正之,而棘于手,姑存其古色而已。即以趙武為岸賈子,韓厥自刎,正是戲局。近有徐叔回所改《八義》,與傳稍合,然未佳。予意依古傳,韓厥立孤,席間出趙武遍拜諸將,豈不真奇!
妙品五金 印
季子事,佳。寫世態(tài)炎涼曲盡,真足令人感激,近俚處俱見古態(tài)。今有插入張儀而改名《縱橫》者,稍失其舊矣。
妙品六連 環(huán)?。ㄍ跤曛圩鳌蹑?zhèn)人)
詞多佳句,事亦可喜。元有《奪戟》劇,亦妙。
妙品七玉 環(huán)
此檃括元《兩世姻緣》劇,而于事多誤。想作者有憾乎外家耳。陳禺陽作《鸚鵡洲記》,方是實錄。
能品一白 兔
詞極古質(zhì),味亦恬然,古色可挹。世稱《蔡》、《荊》、《劉》、《殺》,又云《荊》、《劉》、《拜》、《殺》。雖不敢望《蔡》、《荊》,然斷非今人所能作。
能品二殺 狗
事俚詞質(zhì)。舊存惡本,予為校正。詞多可味,此等直寫,事透徹,正不落惡腐境,所以為佳。
能品三教 子
古本盡佳,今已兩改。真情苦境,亦盡可觀。
能品四彩 樓
作手平平,稍入酸境,且事全不核實。古人好詼諧如此,然亦古質(zhì)足取。呂文穆曾居龍門山寺,為僧所敬禮,何必以王氏紗籠之詩強(qiáng)誣之也?
能品五四 節(jié)?。ㄉ蚓毚ㄗ鳎?
清倩之筆,但傳景多屬牽強(qiáng),置晉于唐后,亦嫌顛倒。沈作此以壽鎮(zhèn)江楊邃庵相公者。初出時甚奇,但作得不濃,只略點大概耳,故久之覺意味不長。一記分四截,是此始。
能品六千 金?。ㄉ蚓毚ㄗ鳎?
韓信事,佳。寫得豪暢。內(nèi)插用北劇。但事業(yè)有余,閨閫處太寥落。且旦是增出,只入虞姬、漂母,亦何不可?
能品七還 帶?。ㄉ蚓毚ㄗ鳎?
裴晉公事,佳。鋪敘詳備。但周女何苦作嫠婦纏擾人家,當(dāng)作閨女。周叟出獄,送女謝裴,而裴不納。女竟不嫁,后陪夫人入京,年且長矣,夫人苦勸裴留之,而生幼子詵,為宣宗朝學(xué)士,則各有結(jié)局。
能品八金 丸
元有《抱妝盒》劇。此詞出在成化年,曾感動宮闈。內(nèi)有佳處可觀。
能品九精 忠
此武穆事。詞簡凈。演此令人憤裂。予嘗欲作一劇,不受金牌之召,而直抵黃龍府,擒兀術(shù),返二帝,歸而奏檜罪正法,亦大快事也。
能品十雙 忠?。ㄒo山作 茂良武康人)
此張、許事,境慘情悲,詞亦充暢。其調(diào)有采入譜者。
能品十一斷 發(fā)
事重節(jié)烈,詞亦佳,非草草者。且多能守韻,尤不易得。
具品一寶 劍?。ɡ铋_先作 章丘人)
李公作此記,謂弇州曰:“何似《琵琶》?”弇州答曰:“但當(dāng)令吳下老曲師謳之乃可?!贝斯煊诒眲?,傳林沖事亦有佳處,內(nèi)自撰曲調(diào)名亦奇。
具品二銀 瓶
事亦俚瑣,而吳優(yōu)盛演之。內(nèi)〔二犯江兒水〕作南調(diào)最是,可以正今曲之誤矣。鄭清之與史彌遠(yuǎn)登閣言易儲事,且訓(xùn)理宗于潛邸有功,此事宜入。
具品三嬌 紅?。ㄉ驂矍渥鳎?
此傳虞伯生所作,而沈翁傳以曲,詞意俱可觀。以申、嬌之不終合也而合之,誠快人意。第本傳中有嬌之妒紅,紅之訐嬌,生之惑鬼,嬌之遠(yuǎn)別,種種情態(tài),未經(jīng)描寫,殊未快意,安得清遠(yuǎn)道人傳此,以極其情之必至乎?
具品四三 元?。ㄉ驂矍渥鳎?
馮商還妾一事,盡有致。近插入三事,改為《四德》,失其故矣。
具品五龍 泉?。ㄉ驂矍渥鳎?
情節(jié)正大,而局不緊,是道學(xué)先生口氣。
具品六投 筆
調(diào)平常,多不葉,但以事佳而傳耳。旦亦系增出,何不只用曹大家?與任尚爭尤無謂。
具品七舉 鼎
事真,調(diào)俚,亦見古態(tài)。
具品八羅 囊
此記出在正德末年,高漢卿忠孝事亦可觀。內(nèi)〔梁州序〕“春光如?!币惶?,歌者盛傳之。
具品九五 倫?。ㄇ裎那f公作)
大老巨筆,稍近腐。內(nèi)《送行》“步躡云霄”曲,歌者習(xí)之?;蛑^此記以蓋《鐘情麗集》之愆耳。
新傳奇每一人以所作先后為次,非有所甲乙也。
沈?qū)庘炙鴤髌媸弑炯t 蕖
著意鑄裁,曲白工美。鄭德璘事固奇,無端巧合,結(jié)撰更異。先生自謂:字雕句鏤,止供案頭耳。此后一變矣。
埋 劍
郭飛卿事奇。描寫交情,悲歌慷慨。此事鄭虛舟采入《大節(jié)記》矣?!洞蠊?jié)》則以吳永固為生。
十 孝
有關(guān)風(fēng)化,每事三折,似劇體,此是先生創(chuàng)之。末段徐庶返漢,曹操被擒,大快人意。
分 錢
全效《琵琶》,神色逼似。第廣文不能有其妾,事情近酸,然苦境可玩。
雙 魚
書生坎坷之狀,令人慘動。雜取符郎事,《薦福碑》劇中北調(diào)尤佳。
合 衫
苦楚境界,大約雜摹古傳奇。此乃元人《公孫合汗衫》事,曲極簡質(zhì),先生最得意作也,第不新人耳目耳。余特為先生梓行于世。
義 俠
激烈悲壯,具英雄氣色。但武松有妻,似贅。葉子盈添出,無緊要。西門慶亦欠斗殺。先生屢貽書于予,云:“此非盛世事,秘勿傳?!蹦税胍吧叹帽?,已梓,優(yōu)人競演之矣。
鴛 衾
聞有是事,局境頗新。妻之掠于忭也,章臺柳矣。含譏無所不可。吾友桐柏生有《鳳》、《釵》二劇,亦取此。
桃 符
即《后庭花》劇而敷衍之者,宛有情致,時所盛傳。聞舊亦有南戲,今不存。
分 柑
男色無佳曲。此本謔態(tài)疊出,可喜。第情境猶未徹鬯,不若譜董賢更善也。
四 異
舊傳吳下有嫂奸姑事,今演之,快然。凈、丑用蘇人鄉(xiāng)語,亦足笑也。
鑿 井
事奇,湊泊更好。通本曲腔名,俱用古戲名串合者,此先生逞技處也。
珠 串
崔郊狎一青衣,賦“侯門如?!痹?,事足傳。寫出有境,第其妻磨折處,不脫套耳。
奇 節(jié)
正史中忠孝事,宜傳。一帙分兩卷,此變體也。
結(jié) 發(fā)
是予作傳,致先生而譜之者。情景曲折,便覺一新。
墜 釵
興娘、慶娘事,甚奇。又與賈云華、張倩女異。先生自遜,謂“不能作情語”,乃此情語何婉切也!
博 笑
體與《十孝》類。雜取《耳談》中事譜之,多令人絕倒。先生游戲,至此神化極矣。
湯海若所著傳奇五本紫 簫
琢調(diào)鮮華,鏈白駢麗。向傳先生作酒、色、財、氣四記,有所諷刺,是非頓起,作此以掩之,僅半本而罷。覺太曼衍,留此供清唱可耳。
紫 釵
仍《紫簫》者不多,然猶帶靡縟。描寫閨婦怨夫之情,備極嬌苦,直堪下淚,真絕技也。
還 魂
杜麗娘事,果奇。而著意發(fā)揮懷春慕色之情,驚心動魄。且巧妙疊出,無境不新,真堪千古矣。
南柯夢
酒色武夫,乃從夢境證佛,此先生妙旨也。眼闊手高,字句超秀。方諸生極賞其登城北詞,不減王、鄭,良然,良然!
邯鄲夢
窮士得意,興盡可仙。先生提醒普天下措大,功德不淺。即夢中苦樂之致,猶令觀者神搖,莫能自主。
以上俱上上品
陸天池所著傳奇二本明珠
無雙事奇。此系天池之兄給諫陸粲具草,而天池踵成之者。抒寫處有境有情,但音律多不葉,或是此老未精解處。乃其布局運思,是詞壇一大將也。
西廂
天池恨日華翻改,故猛然自為握管,直期與王實甫為敵。其間俊語不乏。常自詡曰:“天與丹青手,畫出人間萬種情?!必M不然哉?愿令優(yōu)人亟演之。
張靈墟所著傳奇七本紅 拂
此年少時筆也。俠氣辟易,作法撇脫,不粘滯。第私奔處未見激昂,吾友槲園生補(bǔ)北詞一套,遂無憾。樂昌一段,尚覺牽合。娘子軍亦奇,何不插入?
?!“l(fā)
伯起以之壽母,境趣凄楚逼真。布置安插,段段恰好,柳城稱為七傳之最。但事情非人所樂談耳。
竊 符
選事極佳。竊符乃通本吃緊處,覺草草。槲園生補(bǔ)南北詞一大套,意趣頓鬯。
虎 符
前半真,后半假,不得不爾。女俠如此,固當(dāng)傳。
灌 園
有風(fēng)致而不蔓,節(jié)俠具在。彼上虞趙生作《溉園》,遠(yuǎn)不逮矣。
扊 扅
此伯起得意作。百里奚之母,蛇足耳。張?zhí)鸵嘤杏?,別一體裁,而多剿襲。
平 播
伯起衰年倦筆,粗具事情,太覺單薄。似必受債帥金錢,聊塞白云爾。
顧道行所著傳奇四本青 衫
元、白好題目,點綴大概亦了了,彷佛《四節(jié)記》。
葛 衣
此有為而作,感慨交情,令人嗚咽。婦人入庵似落套,然無可奈何。
義 乳
李善事出《后漢書》,事真,故奇。且以之諷人奴,自不可少。
風(fēng)教編
一記分四段,仿《四節(jié)》體,趣味不長,然取其范世。
梁伯龍所著傳奇一本浣 紗
羅織富麗,局面甚大,第恨不能謹(jǐn)嚴(yán)。事跡多,必當(dāng)一刪耳。中有可議處。他作有《紅線》劇及《江東白苧》散詞,俱佳。
鄭虛舟所著傳奇二本玉 玦
曲雅工麗,可詠可歌,開后人駢綺之派。每折一調(diào),每調(diào)一韻,尤為先獲我心。
大 節(jié)
工雅不減《玉玦》。孝子事業(yè)有古曲,仁人事今有《五?!?,義士事今有《埋劍》矣。
梅禹金所著傳奇一本玉 合
許俊還玉,誠節(jié)俠丈夫事,不可不傳。詞調(diào)組詩而成,從《玉玦》派來,大有色澤。伯龍賞之。恨不守音韻耳?!督痿~記》當(dāng)退三舍。又曾著《玉導(dǎo)》,家君謂之曰:“符郎事已引入《雙魚》。”遂止。
卜大荒所著傳奇二本冬 青
悲憤激烈,誰誚腐儒酸也?音律精工,情景真切。吾友張望侯云:“槜李屠憲副于中秋夕,率家樂于虎邱千人石上演此,觀者萬人,多泣下者?!蔽嵊逊街T生曰:“大為義士吐氣。但當(dāng)時瘞骸事,皆吾邑王監(jiān)簿名英孫號修竹者為之。蓋王系國戚,又世家也。挺身以前,慮事泄罹禍。又唐玉潛、林景熙、謝皋羽、鄭樸翁諸人,皆王門下館客。遂捐重貲,募里中人,挾二士經(jīng)紀(jì)其事。王固自諱,人遂訛傳。今已漸白。雜見王家乘及元張丁、孔希普、趙子常所跋謝皋羽《冬青樹引》,及季長沙《辨義錄》。近張?zhí)沸蕖稌轮尽分?,載唐、林四絕句詩,乃王修竹倡之,而諸君屬和者。王詩極慷慨淋漓,可為墮淚。王亦才士,有《修竹集》,林有《霽山集》,其中倡和諸篇,皆大略可見。不然,林一羈旅客,唐一窮學(xué)究,非有力者為執(zhí)太阿,安所得措其手于逆髡烈焰之中,而保冬青卒無恙耶?”惜不僥惠卜君,一洗發(fā)之也。
乞 麾
發(fā)揮小杜之狂,恣情酒色,令人頓作游冶想。吾友方諸生曰:“其辭駢藻煉琢,摹方應(yīng)圓,終卷無上去疊聲,直是竿頭撒手,苦心哉!”小杜風(fēng)流楚楚,其鐘情髽女,注目紫云,故豪士本色。每讀“兩行紅粉”及“綠葉成蔭”之句,輒為柔腸欲絕。今記中乃兩全之,良是快事。又牛奇章鎮(zhèn)維揚,每夕令街卒衛(wèi)杜書記夜游,報帖盈篋,其憐才繾綣,可令千古英雄雪涕!今橫罹粉墨,毋乃冤乎?宴分司御史者是李聰,記中作李聽,恐是刻本之誤,更須查定耳。
葉桐柏所著傳奇五本玉 麟
三蘇事,舊有《麟鳳記》,極俚。美度初為刪定,遂盡易其舊。詞致秀爽,尤宜喜筵。
雙 卿
本傳雖俗而事奇,予極賞之。貽書促美度,度以新聲,浹日而成。景趣新逸,且守韻甚嚴(yán),當(dāng)是詞隱高足。
鸞 鎞
杜羔妻《寄外》二絕,甚有致。曲中頗具憤激。唐時進(jìn)士題名后,可以遍閱諸妓。必作羔醉青樓之狀,而后其妻“醉眠何處”之句,猜來有情耳。插合魚玄機(jī)事,亦具風(fēng)情之一班。溫飛卿貌最陋,何多幸也!
四 艷
選勝地,按佳節(jié),賞名花,取珍物,而分扮麗人,可謂極情場之致矣。詞調(diào)俊逸,姿態(tài)橫生。密約幽情,宛宛如見,卻令老顛復(fù)發(fā)耳。
金 鎖
元有《竇娥冤》雜劇,境最苦。美度故向凄楚中寫出,便足斷腸,然吾不樂觀之矣。
單槎仙所著傳奇一本蕉帕
傳龍生遇狐事。此系撰出,而情節(jié)局段能于舊處翻新,板處作活,真擅巧思而新人耳目者。演行甚廣,予嘗作序褒美之。
以上俱上中品
屠赤水所著傳奇三本曇 花
赤水以宋西寧侯嬲戲事敗官,故托木西來以頌之,意猶感宋德?;蛟唬骸氨R杞即指吳縣相公,孟豕韋即指糾之者?!辈湃藛蕶z亦常事,何必有恚耶?其詞華美充暢說世情極醒,但律以傳奇局則漫衍乏節(jié)奏耳。
彩 毫
此赤水自況也。詞采秀爽,較《曇花》為簡潔。
修 文
赤水晚年好仙,為黠者所弄,文人入魔,信以為實。然遂以一家夫婦子女托名演之,以窮其幻妄之趣,其詞固足采也。
汪昌朝所著傳奇十四本
此外有小劇八種:《劉婆惜畫舫尋梅》,《鐘離令捐奩嫁婢》,《韋將軍聞歌納妓》,《東郭氏中山救狼》,《薛季昌石室悟棋》,《黃善聰詭男為客》,《紹興府同僚認(rèn)父》,《葉孝女報仇歸釋》。
長 生
昌朝奉仙,遂為純陽闡發(fā),甚暢。第繁縟處似《曇花》,予擬一刪,未敢捉筆。
投 桃
潘用中事見小說,予初欲譜之。今觀此記,甚有情趣,佳句可諷,且精守韻律,尤為可喜。
種 玉
吾越金叟撰《摘星記》,即霍仲孺父子事。此記略具幽情,兼揚將相之業(yè),而出以葩藻,勝《摘星》多矣。
三 祝
范文正父子事,可以訓(xùn)俗。此記摭事甚侈,而詞盡富足。若演行亦須一刪。
獅 吼
懼內(nèi)從無南戲,汪初制一劇,以諷枌榆,旋演為全本。備極丑態(tài),堪捧腹。末段悔悟,可以風(fēng)笄幃中矣。
二 閣
予曾為《雙閣畫扇記》,即此朱生事也,不意君亦為之。予雜取紈袴子半入之,此則惟詠梅雪,更覺條暢。
威 鳳
此鬩墻之變,當(dāng)與《雙雄》叔虐侄者并傳。
彩 舟
舟中私合事,曲寫有趣,與《香球》稍相類,蓋昔原有此事耳。
義 烈
此以張儉為生,備寫陳、竇之厄。黨錮之禍,讀之令人且悲且恨。
飛 魚
金三以病棄之,身獲八篋,而重與妻遇,事奇。至結(jié)義、散金、破賊,讀之令人氣壯。湯海若為之序。
忠孝完節(jié)
村夫巷婦無不艷談包龍圖,以《龍圖公案》所載忠孝事,最能動俗也。昌朝拾掇其關(guān)系之大者,演為斯記。雖未必盡核,頗足維風(fēng)。
重訂天書
孫、龐事,原有雜劇,今演之始鬯,詞采較初行本更覺工雅有致。
高 士
此記必有托。插入海闍黎一事亦新。音律大有可商處。
同 升
昌朝自寫其林居之樂耳,令人有天際真人之想。
龍朱陵所著傳奇一本藍(lán) 橋
龍公才甚敏而綺。具草時以稿示家君,云:“為母壽也?!痹~白極琢麗。吾邑楊生《玉杵》,何足掛齒哉!
鄭豹先所著傳奇三本白練裙
風(fēng)流調(diào)笑,真戲筆也。不必以傳奇體繩之。
旗 亭
董元卿遇俠事佳,曲多豪爽。湯海若為之序。
芍 藥
盧儲文為妻所賞,閨閣人具只眼,可敬可羨。鄭公恨不遇耳。詞多俊語,湯海若甚賞之。
陳藎卿所著傳奇四本金門大隱
蘿月道人諸傳,嚴(yán)守松陵之法程,而布局摛詞盡脫俗套,予心賞之。
相 仙
神童代不乏人,而樹相業(yè)、登仙箓者少,鄴侯兼之。
金 刀
慕容超流離困厄,幸贅賢媛,終歸故國。以刀還阿母,具見英雄之概。
詩 扇
木生拾扇而得佳偶,其事固奇。海上遇仙,玉壺起死,尤出人意想之外。
佘聿云所著傳奇二本
此外有《鎖骨菩薩》劇
賜 環(huán)
往余見《丹鉛錄》,載華生事,意甚悲之。今此記描寫權(quán)佞奸態(tài)、丑態(tài)畢盡,不減《鳴鳳》、《鸞筆》二記。真才士也。此猶似未習(xí)音律時。
量 江
樊若水事,奇。全守韻律,而詞調(diào)俱工,一勝百矣。
馮耳猶所著傳奇一本雙 雄
聞姑蘇有此事。此記似為其人泄憤耳。事雖卑瑣,而能恪守詞隱先生功令,亦持教之杰也。
爽鳩文孫所著傳奇二本題 塔
梁灝事曲寫晚成志節(jié),亦足裁少年豪舉之氣。俗演望仙樓一事,不足觀。
霄 光
傳衛(wèi)青事佳,不尚主則反入腐境矣。鐵勒奴不知何指。
陽初子所作傳奇一本紅梨花
元人有《三錯認(rèn)》劇,此稍衍之,詞亦秀美。
以上俱上下品
戴金蟾所著傳奇二本青 蓮
紀(jì)太白事,簡凈而當(dāng),不入妻子,甚脫灑?!恫屎痢冯m詞藻較勝,而節(jié)奏合拍,此為擅場,派從《玉玦》來。音律工密,尤可喜。
靺 鞨
事鄙俚,而以秀調(diào)發(fā)之,迥然絕塵。似為賈人子解嘲者。
車柅齋所著傳奇二本四 夢
《高唐夢》亦具小境?!逗悺?、《南柯》二夢多工語,自湯海若二記出,而此覺寥寥?!督堵箟簟飞跤衅婊靡?,可喜。
彈 鋏
車君自況,情詞俱佳。方諸生以其少天趣短之。杭人謝天瑞有《狐裘記》,以孟嘗君為生,然甚猥瑣,不及此。
顧懋仁所著傳奇一本五 鼎
主父偃恩仇分明,寫出最肖,旦不與生對,甚新。第《五鼎》欠發(fā)揮,徒寄之一言耳。
顧懋儉所著傳奇一本椒 觴
陳亮事真,此君似有感而作。梁伯龍極賞之。固是甚有學(xué)問者。
祝金粟所著傳奇一本紅 葉
韓夫人事,千古奇之。此記狀之得情,且能守韻,可謂空谷足音。吾友玉陽生有《題紅記》,遠(yuǎn)勝之。然正不必一律論也。
文赤城所著傳奇一本天 函
先先子即無如翁汪鹺使也。此記摘自《坐隱先生紀(jì)年傳》中,晚遇至人,片語頓悟。先先選舉一段,事甚奇,模甚真。曲白雙美,何妨雜集。
濮草堂所著傳奇一本錦 箋
此記煉局遣詞,機(jī)鋒甚迅,巧警會心。向云經(jīng)諸名士而成,今乃知螺冠獨擅其美。
蘇漢英所著傳奇一本夢 境
此傳洞賓事,比《長生》簡凈,而筆亦俏,頗得清遠(yuǎn)、豹先之致。
以上俱中上品
沈涅川所著傳奇四本雙 珠
王楫事真,第后半回生及子得第,補(bǔ)出耳。情節(jié)極苦,串合最巧,觀之慘然。
分 鞋
程君事,載《輟耕錄》。女子賢哉!此記寫之鬯甚。
鮫 綃
此二本或云非涅川作,未查。
魏必簡事似有之。情景亦苦切。臥草中而相士至,幸以解難,亦新。
青 瑣
古有《懷香記》不存。賈午事不減文君,此記狀之,甚婉曲有境。
黃伯羽所著傳奇一本蛟 虎
周孝侯除三害事,甚奇,可以范俗。詞亦近人。
陸無從所著傳奇一本存 孤
李文姬、王成事,甚奇。詞亦雅,且有風(fēng)致,但稍淺略,未做得暢耳。其序似天池舊有撰而無從續(xù)之者。
謝海門所著傳奇一本四 喜
二宋事佳,詞亦工美。上虞有曲派,此公最高。
秦華峰所著傳奇一本清風(fēng)亭
事必有據(jù)。世之妒妻,欲殺妾子者多矣。此段仗君提醒。俗有《申湘藏珠記》,亦如此,而調(diào)不稱。
謝九紫所著傳奇一本紈 扇
才人筆,自綺麗。記中申伯湘事,似自況也。局段未見謹(jǐn)嚴(yán)。
陳禺陽所著傳奇二本鸚鵡洲
紀(jì)韋南康事,詞多綺麗。第局段甚雜,演之覺懈。是才人語,非詞人手。
櫻桃夢
此摭青衣櫻桃事。夢中觀巨鹿一戰(zhàn),亦奇快。詞藻工麗,可追《玉合》。
陳太乙所著傳奇二本金 蓮
摭三蘇事,得其概。末添鮑不平,正是戲法耳。詞白俱駢美。
紫 環(huán)
事亦佳,然尚未脫套。觀其賓白工整,非草率者。
張屏山所著傳奇一本紅 拂
伯起以簡勝,此以繁勝,尚有一本未見。此記境界描寫甚透,但未盡脫俗耳。湯海若極賞其〔梁州序〕中句。記序云:“《紅拂》已經(jīng)三演:在近齋外翰者,鄙俚而不典;在冷然居士者,短簡而不舒;今屏山不襲二家之格,能兼雜劇之長?!?
許時泉所著傳奇一本泰 和
每出一事,似劇體。按歲月,選佳事,裁制新異,詞調(diào)充雅,可謂滿志。
錢海屋所著傳奇一本忠 節(jié)
此小說中《懷春雅集》也,風(fēng)情而近古板者。此君學(xué)甚富,每以古人姓名葉韻,不一而足,亦是別法。
章金庭所著傳奇一本符 節(jié)
汲黯人品好,使事亦佳。描寫田、竇炎涼事,曲折畢盡,的是名筆。但稍覺客勝耳。吾友葉美度有《灌夫罵座》劇,可以參觀。
以上俱中中品
高瑞南所作傳奇二本玉 簪
詞多清俊。第以女貞觀而扮尼講佛,紕繆甚矣。
節(jié) 孝
陶潛之《歸去》,李密之《陳情》,事佳。分上下帙,別是一體。詞隱之《奇節(jié)》亦然。
朱瀨濱所著傳奇一本鸞 筆
此朱上舍為吳復(fù)庵作也。記江陵奪情,鄒、趙諸公廷杖時事,語多鑿鑿,可稱實錄。江陵九原有知,亦當(dāng)顙沘。
程叔子所著傳奇二本望 云
載狄梁公事俱核,詞亦斐然。吾越金叟亦有《望云》一記,詞雖不佳,而中有二張召幸、對博賭裘、懷義爭道、三思遇妖諸事,演之可觀。惜此記未曾博收之耳。
玉 香
此據(jù)《天緣奇遇傳》而譜之者。人多攢簇得法,情境亦了了,故是佳手。別有《玉如意記》,亦此事,未見。
全無垢所著傳奇一本呼 盧
劉寄奴真人杰,其蹤跡果奇。此記據(jù)實敷衍,亦快人意。
吳叔華所著傳奇一本驚 鴻
楊、梅二妃相妒事佳,詞亦秀麗。但以楊國忠相而后進(jìn)太真,于事覺顛倒耳。
陳濟(jì)之所著傳奇一本題 橋
相如事佳,此記最典實。文君有姊,似蛇足。吾友葉美度有《琴心雅調(diào)》八出,佳甚。
楊新吾所著傳奇一本綠 綺
詞有佳處。茂陵女改作妓,點綴無妨。以文君為處子,正不必。至于投庵則套矣。
張午山所著傳奇一本雙 烈
傳韓蘄王事,甚英爽生色。但前段梁國之母作梗,近套,亦無味,必當(dāng)刪去。
庚生子所著傳奇一本歌 風(fēng)
高帝微時,甚奇。且父母俱慶為天子親,極尊榮矣。此記蔚有才氣。其項王自刎時數(shù)語,尤堪擊節(jié)。
盧鶴江所著傳奇一本禁 煙
介之推忠而隱者也,人品最高。此記摹寫俱備,但摭晉重耳事甚詳,嫌賓太盛耳。末用八仙,則可笑也。
兩宜居士所著傳奇一本錕 铻
此以重耳為生者,發(fā)揮明盡,觀者洞然。古尚有《斬祛》一記,未見。
以上俱中下品
湯賓陽所著傳奇一本玉 魚
郭汾陽事宜譜曲。此記著意鋪敘,甚長。但前半摹仿《琵琶》,近套,可厭;后半皆實錄也。刪去父母為快。
秋閣居士所著傳奇一本奪 解
郁輪袍事,王辰玉撰劇甚佳。此記詞采可觀,但傅會為李林甫婿,不妙。境界略似《明珠》。其中幽情,何必捏出?且大都采《嬌紅傳》中語,亦不妙。惟酒樓聞伶人歌詩事,插入甚好。
王劍池所著傳奇一本春 蕪
宋玉事,予曾作《神女》、《雙棲》二記。此記串插有景況,然何必禪寺也?聞為一友賦幽歡者。
王伯貞所著傳奇一本合 璧
此記解大紳事,詞亦佳,但欠脫套。
端平川所著傳奇一本扊 扅
此記在伯起前。敘事頗達(dá),第嫌其用禪寺為套耳。
鹿陽外史所著傳奇一本雙 環(huán)
此木蘭從軍事,今增出婦翁及夫婿,串插可觀。此是傳奇法,詞亦佳。
朱永懷所著傳奇一本玉鏡臺
此君與二顧同盟,而才不逮。紀(jì)溫太真事未暢,粗且體裁。元有此劇,何不仍之?
吳圖南所著傳奇一本金 魚
此即韓君平、柳姬事。自《玉合》出,而諸本無色,然亦可行。
吳長孺所著傳奇二本練 囊
亦賦章臺柳也。云與張仲豫共成之者。事未脫套,而詞亦有可觀處。入紅線一事,似突然。
龍 劍
此平寧夏哱賊事也。為魏公洗垢,故宜收。
張同谷所著傳奇一本純 孝
董黯孝行甚富,今已為神矣。慈溪以此得名。詞頗真切。
王玉峰所著傳奇一本焚 香
王魁負(fù)桂英,做來甚悲楚。別有《三生記》、《茶船記》,則載雙卿事,詞不及此。
楊夷白所著傳奇二本龍 膏
此張無頗事。往予譜為《金合記》,此君見之,謂龍宮近怪,易為元載女。是亦一見也,然非本傳矣。
錦 帶
余述事,乃假記。詞亦具有情致。
黃說仲所作傳奇一本龍 綃
此柳毅傳書事。事佳,詞采亦可觀。蓋山人在新建座上所成者。舊有《傳書記》。近有姑蘇周侍御亦撰此記,詞多近俚,不逮矣。
以上俱下上品
心一子所作傳奇一本遇 仙
董永事奇,詞亦不俗。此非弋陽優(yōu)人所演者。
顧懷琳所作傳奇一本佩 印
朱買臣史傳本是極好傳奇。此作近俚,且插入霍山,時代亦舛謬。
涵陽子所作傳奇一本杖 策
鄧禹年少封侯,千古快事。嚴(yán)陵、梅福插入亦好。此以鄧為梅婿,不知嚴(yán)為梅婿也。詞亦未工。
泰華山人所作傳奇一本合 劍
此是唐太宗為生,尉遲敬德為小生者。內(nèi)載“起兵晉陽”及“喋血禁門”事,甚詳悉。而煬帝之淫奢,娘子軍之戰(zhàn)功,俱可觀。詞尚未稱。
月榭主人所著傳奇一本釵 釧
皇甫吟事,非假托者。詞簡而朗。觀此可為密事告友之戒。
陸江樓所作傳奇一本玉 釵
此記李元璧忠節(jié)事。內(nèi)有佔紫芝園一節(jié),必有所指。安丙擒吳曦事亦好,至其詞,不過常人手筆。
朱萬山所作傳奇一本玉 丸
即此君自況也。別有傳,詞調(diào)情節(jié),亦平暢。
李玉田所作傳奇一本玉 鐲
此記王順卿麗情重會事。北人能南詞,亦空谷之音也。
楊星水所作傳奇一本玉 杵
此合裴航、崔護(hù)而成。選事頗佳,而詞多剿襲。
張瀨濱所作傳奇一本分 釵
伍生、二蘭事,必有托也。內(nèi)有曲數(shù)套可謳。
趙心云所作傳奇二本溉 園
即齊王法章事,而此以王孫賈為生者。然是庸筆,意致可取。
畫 鶯
此《鐘情麗集》辜輅事,乃邱文莊公所撰少年遇合事也。此事可傳,而發(fā)之未透快。
鄒勝門所著傳奇一本覓 蓮
照劉一春本傳譜之,亦詳備,而詞采未鮮。
以上俱下中品
汪宗姬所作傳奇一本丹 管
詩人作詞,不文而近俚,何也?
沈希福所作傳奇一本指 腹
賈云華還魂,有舊傳奇,未見。事佳。此記詞白尚近俗。近又有《灑雪記》,乃孫清源作。
馮易亭所作傳奇一本護(hù) 龍
此曇陽子事。當(dāng)巧狀其靈幻之態(tài),而詞乃庸淺,姑以事存之。
謝思山所作傳奇二本狐 裘
此孟嘗君事敘得鬯,但不能脫套。
靖 虜
祖生擊楫事佳,而詞多俗。
黃廷俸所作傳奇一本白 璧
張儀事佳,而調(diào)平平。
胡全庵所著傳奇三本奇 貨
呂不韋事佳,恨不得名筆一描寫之。予擬作《玉符記》,未果。
犀 佩
此采士人妻題金山寺詩,及山東俠士攜南官歸二事合成者。生名符基,則謂“無稽”之意也。搬出亦可。
三 晉
趙簡子事佳,亦恨不得名筆。
邱瑞梧所作傳奇一本合 釵
即明皇、太真事,而詞不足采。內(nèi)《游月宮》一折,全鈔《彩毫記》,可笑。
龍渠翁所作傳奇一本藍(lán) 田
此楊伯雍種玉事,甚奇。調(diào)甚庸淺。
朱春霖所著傳奇一本牡 丹
此祝英臺事,非舊本也。詞白膚陋,止宜俗眼。
金懷玉所作傳奇九本香 球
江秘事,亦有趣。狀敗家子處,堪警俗。詞則不足道也。
寶 釵
此《耳談》中楊大中一段事。甚奇,搬出亦可。
望 云
詞不佳,遠(yuǎn)遜程叔子所作。然其紀(jì)狄公妙事殆盡,搬出甚好。
完 福
此吉慶戲也。俗境,王生事不核。
妙 相
全然造出。俗稱為《賽目連》,哄動鄉(xiāng)社。
摘 星
霍仲孺事佳,而才不逮,今已為《種玉》所掩。
繡 被
此紀(jì)東漢王忳事,而失其實,不足觀也。
八 更
紀(jì)匡衡事,而絕不相蒙,何也?豈以《琵琶》誣蔡故耶?
桃 花
崔護(hù)佳事,而所造失真,且境態(tài)不妙,何以曲為?與俗本《西湖記》類也。
以上俱下下品
作者姓名無可考,其傳奇附列于后
繡 襦
元有《花酒曲江池》劇。此作照國夫人本傳譜者,情節(jié)亦新,詞多可觀。雖不逮《玉玦》而亦非庸品。嘗聞:《玉玦》出而曲中無宿客,及此記出而客復(fù)來。詞之足以感人如此哉!
右上下品
鳴 鳳
記時事甚悉,令人有手刃賊嵩之意。詞調(diào)盡鬯達(dá)可詠,稍嫌繁。江陵時亦有編《鸞筆記》者,即此意也。
百 順
王曾無子而有子,可喜。詞亦充贍。紀(jì)丁、寇事可觀。
右中上品
合 鏡
特傳樂昌一事,亦暢。但云作越公女,反覺不情。別又有一本,盡通。
四 豪
如《四節(jié)》例,分信陵、孟嘗、平原、春申作四段,而首尾以朝周會合。各采本傳事點綴,的是可傳,尚欠工美。
霞 箋
此即《心堅金石傳》,死者生之,分者合之,是傳奇體。搬出甚激切,想見鐘情之苦。但詞覺草草,以才不長故。
赤 松
留侯事絕佳,寫來有景。但不宜鈔《千金記》中《夜宴》曲,且此何必夜宴也?如許事而遣不繁,亦得簡法。倘更以詞藻潤之,足壓《千金》矣。
五 福
韓忠獻(xiàn)公事,揚厲甚盛。還妾事,已見鄭虛舟《大節(jié)記》中。
右俱中中品
雙 紅
此合《紅綃》、《紅線》之事而成,亦佳,但詞多剿襲。
離 魂
倩女事佳,吾友方諸生有南調(diào)劇,甚妙。此系明州新編者,亦可觀,而詞未善。
犀 合
內(nèi)弟與姊夫之妾通,而謀殺姊夫及姊,可畏哉!事亦新,詞亦平雅。
五 福
徐勉之事。積德似竇禹鈞,境界平常。似時人作此以媚富翁者。
右中下品
黑 鯉
劉司獄必當(dāng)日有其事。詞亦平通
綈 袍
范雎事佳,搬出宛肖。元有拷須賈劇,何不插入?
鑲 環(huán)
藺相如使秦事,甚壯;與廉頗交,更有味。但云為平原婿,可笑。作者筆不超脫。
金 臺
樂毅事佳,而局頗俗。
箜 篌
此乩仙筆也。彼謂自況,詞亦駢美。但時有襲句,豈仙人亦讀人間曲耶?或云乃越人證圣陳生作。
右下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