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脩佛龕頌》

右隋劉瑞等《脩佛龕頌》，先后著錄家皆未見。友人葉紉之得一拓本，已經翦帖，又曼患不易讀。予從之借來，累日玩索，遂獲通曉。開首五行必有石泐，無字之處裝人割棄其紙，遂不成句讀，故佛龕所在末由見之。自第六行“是稱形勝”以下，則尚可循誦。駢麗諧穩(wěn)，然無撰人姓名?；虍斣诟顥墴o字內也。其序“有周統(tǒng)壹”以下四句，言周武滅佛也?！盎仕鍝徇\”以下四句，言隋文復立其教也。事具於史。然則佛龕造在周前，瑞等特脩之耳。故下文云“共加琱餝”也。“皇后”字亦如圣上空格?！皶x王”句與儲宮對文，當時風氣，不知其非，亦事具於史，無庸贅述矣。其“敢作頌云”下“習坎”亦空格，蓋頌文不跳行，故以此為別也。頌四韻一轉，三轉至“傳燈未央”而止，以下皆題名。細驗其紙，俱無跳行，無空格，蓋獨與他造像碑異式也。題名之稱謂，自“邑師”以下，則與他碑大略多同。其云“邑主婁成睪縣君李敬如”，“妻”作“婁”，“皋”作“睪”，皆別體字也。其云“前下士柳士直”，乃宇文朝官，而入隋未仕者也。書銘人雜在題名中，予始表而出之。筆意殊樸雅。烏丸子榮雖無可考，觀《周書》王軌賜姓烏丸氏及《廣韻》“烏”下載周上開府烏丸泥，則亦北朝望族也。蔣文欣當即序內之蔣聞欣，而“文”、“聞”不一。序言“敢作頌云”，而題名言“書銘人”，“頌”、“銘”亦不一。古人多不拘如此。最后一行題“歲次甲辰年”，是為文帝之開皇四年。以隋唯有此一甲辰而定之也。其中尚有不能辨識之字，然不及二十之一。爰手摹一本，以便傳觀，且寄示建寧夏玉甫，俾錄入《補金石萃編》，庶世間知有此刻，或遇同好蒐訪再出，則更一快事矣。

臨竟，葉君裝作副本。因思雖經翦帖，或尚有痕跡，可以推求原石行次，復并借來，從紙之連斷處反覆計算，豁然知其每行卅五字，首末共廿三行。又驗以橫裂石文，亦為吻合。因鉤乙之，而標注於上方。首行全無，次行三行亦不具。第四行割棄首一字，第十二行割棄中一空格，馀皆完好也。其“書銘人”三字在第廿行盡處，當連上“邑人張車 ”讀，與第十九行盡處云“邑人張士文施手”同例。施手，殆謂出錢雇刻字人也。向讀以“書銘人”下屬，緣未晰行次，致有斯失，亦碑本貴完整之一端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