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

：前場同日午時。

：三義廟內(nèi)。

：丘二頭 丁雙喜 高秀才 田富貴 馮鐵匠 于鐵子 高永義 吳七 賀天庚 群眾若干人 夜貓子 孫知縣 小周 八衙役 荷花 鄉(xiāng)民

「幕啟」三義廟內(nèi)，正殿前面，兩株青松之間，擺好香案。案前有大香爐，案后神旗并立，案右設(shè)一大椅。丁雙喜與丘二頭正從殿內(nèi)搬來香爐、燭臺等，往案上擺。廟門尚未開。只有團(tuán)中一些人在廟內(nèi)。丁雙喜與丘二頭一邊工作，一邊說話兒。

丘二頭：打了一仗，你覺得怎樣？

丁雙喜：打了那么一場，我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氣，想再打，準(zhǔn)打勝！

丘二頭：我也是那樣！剛一動手的時候，我有點蒙頭轉(zhuǎn)向的；打過一會兒，心里越來越清楚，勁兒也越大！

丁雙喜：我想趙子龍大戰(zhàn)長坂坡，七出七入，就是這么股子勁兒！

丘二頭：就連田富貴都打的不錯呀！行啦，咱們不用疑心他了！

丁雙喜：哼！我總覺得人頭兒雜了，沒有好處！

丘二頭：人頭兒沒法不雜！大伙兒都愿意入團(tuán)，你攔得住誰呢？

〔高秀才端著一碗清水，田富貴捧著一座不大的神龕，內(nèi)有關(guān)帝像，慢慢走來。

高秀才：咱們到底應(yīng)當(dāng)供什么神呢？

田富貴：在三義廟里，當(dāng)然供關(guān)老爺！供上清水吧！

高秀才：要有點干、鮮果品，氣派不更大點嗎？

田富貴：要依著我呀，就供豬頭三牲！

丁雙喜：大師兄說供涼水，就供涼水！雞一嘴鴨一嘴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二頭，咱們問問大師兄去，還干什么？

丘二頭：走！

田富貴：瞧欸，好象我是外秧兒，連句話都不準(zhǔn)說！他媽的，攻張家寨子，我沒落在后頭！給縣衙門的大門貼上告白的是我！

高秀才：剛剛旗開得勝，別鬧別扭！我看哪，富貴，咱們應(yīng)當(dāng)見好就收，別再往下鬧！教堂燒了，大家解了恨。

張家寨子破了，大家報了仇。知縣一聲不響，明明就是低頭服了咱們。咱們還鬧什么呢？凡事都要留有余地，別死鉆牛犄角，你看我說的……

田富貴：秀才公，你這是有學(xué)問的話！可是，他們不懂呀！你說得對，見好就收，應(yīng)當(dāng)講和！知縣不深究，大伙兒撂下刀槍，好好地去種莊稼，這是正理！

高秀才：你想的對！要是現(xiàn)在不收兵，我請問：到底鬧到哪兒為止呢？永遠(yuǎn)鬧下去嗎？我還要問：到底鬧的是什么呢？

田富貴：誰也不知道！秀才公，你可聽明白了，我并不怕鬧，我比誰的膽子都大！我是說：總得鬧出個名堂來呀，總得有個一定的辦法呀！

高秀才：我得跟大師兄商量一下，我是先生，我見到的不能不說！

田富貴：你應(yīng)當(dāng)說，你是這里獨一份兒有學(xué)問的人！他們要是非往下干不可，你告訴他們最好是上北京！

高秀才：上北京？干嗎去呀？

田富貴：鬧到天子腳底下去，總算有了名堂?。∥铱纯慈?，有人砸門呢。

高秀才：上北京？那有什么好處呢？可是，老在這里，又鬧個什么勁兒呢？

〔田富貴同馮鐵匠進(jìn)來。

馮鐵匠：秀才公，老夫子，我說不出來，說不出來，我心里怎么痛快！就好象啊，把天杵了個窟窿，能摸到太陽啦！幾輩子的氣，一下子出凈了！教堂，燒了！惡霸張飛龍，跑啦！夜貓子，跪下了！昨天，我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今天，我知道了！

我的大鐵錘一掄啊，就能把十八層地獄都打開！老夫子，你，你不這么高興，高興的說不出來嗎？

高秀才：我也高興！高興！

馮鐵匠：你也高興，好！憑一個文墨人，就算不容易！大師兄呢？

田富貴：在后邊商量事情呢，干嗎？

馮鐵匠：我得見見他！待會兒開壇祭旗，我得捧著大錘，站在他旁邊，他是關(guān)公，我是周倉！

田富貴：我給你問一聲兒去。

馮鐵匠：勞駕！秀才公，老夫子，你信服我們了吧？看，憑這一雙鐵胳臂，會把洋人全趕出去，一個不留！

高秀才：洋人都跑了之后，可又怎樣呢？

馮鐵匠：怎樣？好安安生生地打鐵呀！哈哈……

高秀才：哈哈！憑這膀子力氣，不考個武舉人什么的嗎？

馮鐵匠：我？我揍武舉人，凈是些混蛋！

〔田富貴上。

田富貴：馮師傅，去吧，大師兄在東配殿里！

馮鐵匠：待會兒見，老夫子！

田富貴：就是這樣的人不好辦！這么一鬧，不怕洋人了，可也誰都不怕了！怎么好呢？

高秀才：是呀，連個上下尊卑都不分，不成體統(tǒng)啊！

〔丁雙喜攙著于鐵子出來。于鐵子腿部受傷，走路很困難。

于鐵子：雙喜，別攙著我，我能走！

丁雙喜：剛上了藥，你該躺著去！

于鐵子：祭壇大事，我必得來！

高秀才：聽話，到里邊躺著去！

于鐵子：受點傷就哼哼哎喲地老躺著，那算什么神團(tuán)呢！我告訴你，要不是張家寨子的門上有臟東西，我一定不會受傷！

〔高永義同馮鐵匠出來。

高永義：于鐵子，回去！

于鐵子：大師兄，我非在這兒不可！就要上一股香，稟告關(guān)夫子：于鐵子不服氣洋人，不怕洋槍，就是洋炮打來，我頂著炮彈走！

高永義：于鐵子，你配作個神團(tuán)！你先去躺一躺，等到開壇的時候再來，也并不晚哪！

丁雙喜：大師兄的話對，走吧，何必叫大師兄多操心呢？

田富貴：對！雙喜，咱們倆抬他進(jìn)去！

于鐵子：什么？剛才我叫人家抬回來，丟人丟大啦，你又要抬我，我于鐵子丟人不能丟兩回！雙喜，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高永義：行！于鐵子對得起這兩面神旗！馮師傅，趕緊回去，那里光剩下大嫂跟幾位仙姑，我不放心！

馮鐵匠：有什么不放心的？咱們公道，鄉(xiāng)親們明白，分糧分布都挺順當(dāng)，沒出一點事兒！

〔外面又有砸門聲。

高永義：富貴，看看去！

田富貴：是！大師兄！

馮鐵匠：秀才公，就這么半天啊，我長了好多學(xué)問！你就說替天行道這四個字吧，以前我就弄不清楚，現(xiàn)在我明白啦！跟苦鄉(xiāng)親們一個心眼兒就是替天行道！

〔田富貴領(lǐng)吳七與賀天庚進(jìn)來。賀天庚手里拿著一條紅包頭。

吳七：大師兄，大師兄，有了奸細(xì)！

高永義：什么奸細(xì)？

吳七：有好幾個分了糧的人又要退回去，他們聽說張飛龍馬上就打回來，分過一斗的得賠一石！

高永義：他們聽誰說的呢？

吳七：那還用說，明擺著的事，奸細(xì)說的！你想吧，分糧的人能自己造這個謠言嗎？不能！咱們團(tuán)里的人能這么說嗎？更不能！那么，不是奸細(xì)是誰？

賀天庚：大師兄，上回我說燒張家寨子，沒說對！現(xiàn)在，我可以這么說了。奸細(xì)不是說張飛龍快回來了嗎？好吧，咱們把糧食、東西都搬出來，把寨子燒光，就是他真能回來，也沒有老窩了！

吳七：這個主意好！就去燒吧，還等什么呢？

馮鐵匠：不能燒，我等著他回來，還跟他干干呢！

高永義：馮師傅，快回去！日夜留神，別馬虎一點！燒寨子不燒，聽我的號令！

馮鐵匠：大師兄，你辦這兒的事，那邊的事全交給我啦！就是十個張飛龍回來，我起碼錘死五對！

高永義：賀師兄，手里的紅包頭是怎么回事？

賀天庚：的確有了奸細(xì)！剛才，東邊的小飯館掌柜的對我告狀：來了三個團(tuán)，吃完東西不給錢，還把家伙都砸了！臨走，留下這條紅布，叫掌柜的跟咱們要賬！高永義這是安排好了，敗壞神團(tuán)的名聲，把咱們弄臭了！

田富貴：真可惡！大師兄，這樣下去，咱們就丟凈了人心！我看，咱們得走，別老蹲在這兒！

高秀才：大師兄，咱們得見好就收，別等聲名掃地，無可收拾！

高永義：七哥，祭完壇，你在各處巡邏，抓兩個造謠言的來！

吳七：干嗎抓來啊，就地正法，砍！

高永義：不！抓來當(dāng)眾審問，心明眼亮！七哥你得改改你的急脾氣！

吳七：是！

高永義：賀師兄，祭完壇，你叫咱們的人都把紅包頭上寫上名字，好分別真假。你還得想法子抓幾個假團(tuán)來，也當(dāng)眾審問！

賀天庚：是！

高永義：三哥，事情剛開頭兒，你已經(jīng)干膩了嗎？

高秀才：沒有！沒有！我是，我是……

高永義：又想吃，又怕燙嘴，是吧？三哥，屬老虎的才能干這種事兒，屬耗子的干不了！

高秀才：別挖苦人，老二！即使我不是屬老虎的，可也不屬耗子！我要問問你，咱們到底要干什么，干到幾時為止？

高永義：凡事都有天意，順天者昌，逆天者亡，管它干到幾時呢？待會兒焚表祭壇，你的表文作好了沒有？

高秀才：作好啦！作好啦！這回可是你的意思，我的手筆，不敢說一字千金，大概也差不多！

高永義：好！富貴，告訴后邊的人，預(yù)備祭壇，把我的寶刀請來！

田富貴：是！

高秀才：老二，大師兄，待會兒知縣要是來了，給他個面子！無論怎么說，他總是父母官！

高永義：父母官？在神團(tuán)面前，他不過是個芝麻粒兒！咱們就位吧！

高秀才：按說得有我個座位！

高永義：你站著，好讀表文！

高秀才：好！

〔田富貴、牛大海、賀天庚、丁雙喜、吳七、于鐵子、丘二頭和團(tuán)眾都從后邊出來，都拿著家伙。牛大海執(zhí)槍捧刀，刀上裹著紅布。丘二頭執(zhí)鑼，吳七拿著高香。

牛大海：大師兄，寶刀到！

高永義：各就各位！

〔牛大海與賀天庚立于永義兩旁。吳七立于高秀才旁邊。田富貴、丁雙喜、于鐵子、丘二頭，與團(tuán)眾在香案前排成雁翼，中間空著，以便祭壇行禮。

丘二頭：大師兄，都已齊備！

高永義：鳴鑼！開山門！

丘二頭：是！

〔群眾進(jìn)來，有執(zhí)香的，有執(zhí)燭的……立于院中，肅靜無嘩。

丘二頭：坎字神團(tuán)大師兄高永義上香祭壇、祭旗！

〔吳七點起紅燭，然后點著了香，遞給大師兄。他舉香叩首，眾隨之。叩拜畢，他插香爐內(nèi)，肅立。

丘二頭：請先生讀表文！

高秀才：竊查洋教詭稱真理，神甫貌似慈悲，福音前導(dǎo)，槍炮隨來，利誘無知，橫行鄉(xiāng)里，目無天朝，死有余惡！本團(tuán)上參天意，下體民情，高張正義之幟，誓滅異端之徒，謹(jǐn)此表告天地，遍及各地神團(tuán)：黃道吉日，已火焚教堂，赤膽義民，將重光華夏！大師兄高永義虔心焚表，秀才高中道齋戒撰文！

高永義：吉祥！吉祥！綁上夜貓子來！

〔二團(tuán)民把夜貓子押來，跪于案側(cè)。

二團(tuán)民：夜貓子到！

高永義：鄉(xiāng)親們，誰受過惡霸張家的欺負(fù)？

群眾：我們！我們！

高永義：該殺不該殺？

群眾：該！該！該！

高永義：夜貓子，你有話說沒有？

夜貓子：只有一句！我哥哥會給我報仇，把你們殺絕！

高永義：推出去，斬！

二團(tuán)民：是！

〔二團(tuán)民推夜貓子往外走，群眾啐他。

〔孫知縣、小周、八衙役上。八衙役分抬四個大食盒。

孫知縣：刀下留人！

高永義：誰？

小周：縣太爺?shù)剑聛碛樱?

高永義：神不迎人，叫他上來！

孫知縣：大師兄，本縣前來犒賞神團(tuán)！

高永義：神團(tuán)不受你的賞！

孫知縣：犒勞！犒勞！大師兄，我既來犒勞，自然沒有惡意。

你這么私設(shè)公堂，隨便殺人，恐怕不大合適吧？

高永義：沒有什么不對！我們設(shè)的是神壇，殺的是惡霸，先跪下祭壇！

孫知縣：我跪下，你坐著，似乎也不大合適吧？

高永義：你坐著，我們跪著，多少百輩子了；今天該換換個兒！跪下！

孫知縣：秀才公看呢？

高秀才：據(jù)學(xué)生看，大人還是跪下好！

孫知縣：好在是祭神！

高永義：把夜貓子推出去！

夜貓子：縣太爺，平日我們給你不少好處，你就連句好話不敢說嗎？

孫知縣：我還是少說話吧！

二團(tuán)民：走！

孫知縣：大師兄，我有個好消息，特來報知大師兄：西太后撥國帑十萬兩，犒賞各路神團(tuán)，大師兄別落在后邊吧？

高秀才：這是真的嗎？西太后……十萬兩！大師兄，大師兄，咱們作對了，鬧對了，全都對了！咱們這是奉旨練團(tuán)，名正言順啦！

高永義：要不然，知縣也不會送這幾個盒子來！孫知縣，你想用這點兒吃食，把我們攆走，你好照舊巴結(jié)洋人，勾通惡霸，欺壓老百姓，是不是？

二團(tuán)民：請大師兄驗刀！

高永義：好！歸隊！孫知縣，看見沒有？夜貓子是惡霸，又是二毛子，又是你的心腹人！他是二毛子，你是三毛子！我們敢殺二毛子，三毛子還算什么呢！

孫知縣：哪能那么說呢？秀才公！

高秀才：縣大人奉旨作官，我們奉旨練團(tuán)，我看都是一家人！

高永義：亂說，我們不是一家人！

〔外面尖叫：“冤枉！”群眾活躍。荷花穿著男裝，跑進(jìn)來，跪在神壇前。

孫知縣：有冤枉到縣里去告，你告誰？

荷花：我告你！

孫知縣：啊？荷花？你瘋了，快回去！

高永義：有什么事，對我說！

荷花：那個洋鬼子，喬神甫，在縣衙門里哪！

孫知縣：大師兄，不要信她的話！她有瘋?。?

高永義：牛大海，賀天庚！帶幾個人去搜！叫她領(lǐng)路！

牛大海 賀天庚：是！帶我們走！

高永義：抓到喬神甫，帶到這兒來，當(dāng)眾受審！

孫知縣：我看誰敢去搜縣衙門！

牛大海：我就敢！賀師兄，走！

高永義：先生，你看看他跟咱們是一家人不是？孫知縣，我知道你是什么作的！你從骨髓里怕洋人！那個神甫就是你爸爸，爺爺，他怎么說，你怎么坑害老百姓！

你是中國人，可吃里爬外，變著方兒害自己的人，要苦人的命！

群眾：殺了他，殺了他！

孫知縣：大，大師兄，饒，饒命吧！我情愿拿出一千兩銀子送給你們！

高永義：呸！

〔門外有人喊：“報！”一蒙著面的鄉(xiāng)民分開眾人，闖到香案前。

鄉(xiāng)民：大師兄，我在二十里外住，看見了一個千總，帶著一百多官兵，奔縣城來了！我愛團(tuán)，特意借了一匹快馬，前來報信，師兄們早作準(zhǔn)備！我走啦！

高永義：謝謝你，鄉(xiāng)親！孫知縣，這是怎么回事？你說西太后請我們進(jìn)京，為什么又調(diào)來官兵呢？

孫知縣：上邊派來的，我連個影兒也不知道！

高永義：你是想：甜言蜜語把我們誆走，叫官兵兜著我們的屁股打，是吧？

孫知縣：絕不是！不是！你們是義民，官兵怎能打你們呢？

高永義：那么，官兵干嗎來呢？

孫知縣：都是一家人，官兵彈壓地面兒，江水不犯河水！

群眾：師兄們回來啦！拿到那個老毛子沒有？〔牛大海、賀天庚進(jìn)來。

牛大海：大師兄，抓到了喬神甫，半踏兒上叫鄉(xiāng)親們圍上，打死了！鄉(xiāng)親們跟上來，來打知縣！群　眾　打他！打死他！

〔八個衙役要逃命，被群眾揪住。

高永義：丘二頭，鳴鑼！鄉(xiāng)親們，壇祭完了，都請回去！怎么辦這個贓官，本團(tuán)自有主意，決饒不了他。

團(tuán)眾：請回吧，鄉(xiāng)親們！

〔群眾紛紛散去，執(zhí)香者把香扔在大香爐里。八衙役也溜了，只剩下小周。

高永義：孫知縣，你看怎么辦？

孫知縣：我愿出一萬銀子！

高永義：你再說銀子，我馬上砍了你！列位師兄，看怎么辦好！

田富貴：上北京！上北京！

團(tuán)眾：上北京！

高永義：牛師兄怎么看？

牛大海：這里教堂燒了，神甫死了，沒多少事可作了，可以進(jìn)京！

賀天庚：一來是西太后請神團(tuán)去，二來是京里洋人多，有咱們的事情作！

吳七：在這兒打官兵不如進(jìn)京打洋人，說走就走，還等什么呢？

高永義：可有一宗，咱們走了，這里怎么辦？這里是咱們的家鄉(xiāng)，生在這兒，長在這兒！要是咱們走，官兵到，鄉(xiāng)親們怎么受呢？

丁雙喜：分為兩半兒，一半走，一半留，不好嗎？

高永義：要走都走，要留都留，弟兄們的義氣，不能分開！打仗的力量，不能分開！

吳七：聽你一句話吧！大師兄！快說！

牛大海：大師兄怕鄉(xiāng)親們受官兵的欺負(fù)，我看也不要緊！咱們在北京打勝了，回來再收拾官兵！

高永義：好！走！先生，趕快去寫告白，貼出去，告訴官兵，他們不老實，咱們從京里回來，跟他們算帳！寫明白點，別轉(zhuǎn)文！

高秀才：行！可是，大師兄，我的腿腳不行了，走不動呀！

吳七：張家寨子有牲口，有車，連青燈照也用不著走路！對，還有于鐵子！

〔高秀才下。

高永義：吳師兄，飛跑到張家寨子，該帶的糧食，盆碗，帶上！馮師傅跟你帶團(tuán)，大嫂帶領(lǐng)仙姑，從城外走，在老王莊碰頭！

賀天庚：告訴鄉(xiāng)親們，拿完東西，燒了寨子！

吳七：就這么辦！

高永義：牛師兄，領(lǐng)著第一隊走南路，老王莊會面，聽見槍響，往中間來！

牛大海：得令！

高永義：賀師兄，你帶第二隊走北路，也在老王莊會見，聽見槍響到中路來接應(yīng)！

賀天庚：得令！

高永義：其余的人跟我走中路。雙喜，你招呼著于鐵子！

孫知縣：大師兄，我跟小周怎么辦呢？

高永義：煩你倆陪著我走！半路上，遇見官兵，他們開槍，你倆先死！

孫知縣：小周，咱們完了！

高永義：丘二頭，鳴鑼集眾！

〔鑼聲大作。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