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世例第一

隱元年，注：所傳聞之世，外小惡不書。書者，來接內(nèi)也。

傳：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注：所見者，謂昭、定、哀，己與父時事也。所聞?wù)?，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wù)?，謂隱、桓、莊、閔、僖，高祖曾祖時事也。異辭者，見恩有厚薄，義有深淺。時恩衰義缺，將以理人倫，序人類，因制治亂之法，故于所見之世，恩己與父之臣尤深；大夫卒，有罪無罪，皆日錄之。“丙申季孫隱如卒”，是也。所聞之世，王父之臣恩少殺；大夫卒，無罪者日錄，有罪者不日，略之?！笆鍖O得臣卒”，是也。所傳聞之世，高祖曾祖之臣恩淺；大夫卒，有罪無罪，皆不日，略之也。公子益師、無駭卒，是也。于所傳聞之世，見治起于衰亂之中，用心尚粗觕，故內(nèi)其國而外諸夏，先詳內(nèi)而后治外，錄大略小，內(nèi)小惡書，外小惡不書；大國有大夫，小國略稱人；內(nèi)離會書，外離會不書；是也。于所聞之世，見治升平，內(nèi)諸夏而外夷狄，書外離會，小國有大夫；宣十一年，“秋，晉侯會狄于欑函”，襄二十三年“邾婁鼻我來奔”，是也。至所見之世，著治太平，夷狄進(jìn)至于爵，天下遠(yuǎn)近大小若一，用心尤深而詳，故崇仁義、譏二名，晉魏曼多、仲孫何忌，是也。所以三世者，禮，為父母三年，為祖父母期，為曾祖父母齊衰三月，立愛自親始。故《春秋》據(jù)哀錄隱，上治祖禰。所以二百四十二年者，取法十二公，天數(shù)備，足著治法式，又因周道始壞絕于惠隱之際。

二年：公會戎于潛。注：所傳聞之世，外離會不書，書內(nèi)離會者，《春秋》王魯，明當(dāng)先自詳正，躬自厚而薄責(zé)于人，故略外也。

桓二年，傳：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注：復(fù)發(fā)傳者，益師以臣見恩，此以君見恩嫌義異也。所見之世，臣子恩其君父尤厚，故多微詞，是也。所聞之世，恩王父少殺，故立煬宮不日，武宮日，是也。所傳聞之世，恩高祖曾祖又少殺，故子赤卒不日，子般卒日，是也?！舶矗喊哪陚髯⒉⑼?。〕

五年：齊侯鄭伯如紀(jì)。傳：外相如不書；書，離不言會也。注：《春秋》始錄內(nèi)小惡，書內(nèi)離會，略外小惡，不書外離會。至所聞世，著治升平，內(nèi)諸夏而詳錄之，乃書外離會；嫌外離會常書，故變文見意，以別嫌明疑。

僖二十六年：楚人滅隗，以隗子歸。注：不名者，所傳聞世，見治始起，責(zé)小國略，但絕，不誅之。

宣十一年：晉侯會狄于欑函。注：離不言會；言會者，見所聞世，治近升平，內(nèi)諸夏而詳錄之，殊夷狄也。下發(fā)傳于吳者，方具說其義，故從外內(nèi)悉舉者明言之。

成十五年：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高無咎、宋華元、衛(wèi)孫林父、鄭公子、邾婁人，會吳于鐘離。傳：殊會吳，外吳也。《春秋》內(nèi)其國而外諸夏，內(nèi)諸夏而外夷狄；言自近者始也。注：不殊楚者，楚始見所傳聞世，尚外諸夏，未得殊也；至于所聞世，可得殊，又卓然有君子之行。吳似夷狄差醇，而適見于可殊之時，故獨殊吳。

襄二十三年：邾婁鼻我來奔。傳：邾婁無大夫，以近書也。注：所傳聞世，見治始起，外諸夏，錄大略小，大國有大夫，小國略稱人。所聞之世，內(nèi)諸夏，治小如大，廩廩近升平，故小國有大夫，治之漸也。見于邾婁者，自近始也。獨舉一國者，時亂，實未有大夫，治亂不失其實，故取足張法而已。

昭三年：北燕伯款出奔齊。注：名者，所見世，著治太平，責(zé)小國詳，錄出奔當(dāng)誅。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注：不日者，行微弱，故略之入所見世，責(zé)小國詳，始錄內(nèi)行也。諸侯內(nèi)行，小失不可勝書，故于終略責(zé)之見其義。

十六年：楚子誘戎曼子，殺之。注：戎曼稱子者，入昭公，見王道太平，百蠻貢職，夷狄皆進(jìn)至其爵。

三十年：冬，十有二月，吳滅徐；徐子章禹奔楚。注：至此乃月者，所見世始錄夷狄滅小國也；不從上州來巢見義者，因有出奔可責(zé)。

定元年：立煬宮。注：不日者，所見之世，諱深，使若比武宮惡愈，故不日。

六年：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運。傳：此仲孫何忌也，譏二名。注：定哀之間，文致太平，欲見王者治。定無所復(fù)為譏，唯有二名，故譏之。此《春秋》之制也。

哀三年：冬，十月，癸卯，秦伯卒。注：哀公著治太平之終，小國卒葬，極于哀公，皆卒日葬月。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傳：《春秋》何以始乎？隱祖之所逮聞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注：人道浹，王道備，欲見撥亂功成于麟，猶堯舜之隆鳳皇來儀，故麟于周為異?！洞呵铩吠幸詾槿穑魈揭匀饝?yīng)為效也。

釋曰：傳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洞呵铩肪壎Y義以致太平，用坤乾之義，以述殷道；用夏時之等，以觀夏道。等之不著，義將安放？故分十二世，以為三等，有見三世，有聞四世，有傳聞五世。于所見，微其詞。于所聞，痛其禍。于所傳聞，殺其恩。由是辨內(nèi)外之治，明王化之漸，施詳略之文。魯愈微，而《春秋》之化益廣，內(nèi)諸夏，不言鄙疆，是也。〔《董子觀德篇》云稻之會先內(nèi)衛(wèi)；《奉本篇》云諸侯伐哀者，皆言我。俱勝何氏注義?！呈烙鷣y，而《春秋》之文益治，譏二名，西狩獲麟，是也。昔者夫子正雅南，以先公之教，系之召公；著王道之始基，而《騶虞》為之應(yīng)，以文王之風(fēng)，系之周公；著王道之太平，而《麟趾》為之應(yīng)?！缎⊙拧?，文武為牧伯之事也，諸侯歌之；其衰也，至于四夷交，中國微?！洞笱拧罚奈錇樘熳又乱?，天子歌之；其衰也，至于西土亡，王跡熄，鳴鳥不聞，河圖不出，天乃以麟告“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愀然以身任萬世之權(quán)，灼然以二百四十二年著萬世之治，且曰“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古之造文者，三畫而連其中，謂之王。《易》之六爻，夏時之三等，《春秋》之三科，是也?！兑住芬魂幰魂?，乾變坤化，歸于乾元用九而天下治，要其終于《未濟(jì)》，志商亡也?！对姟贰ⅰ稌芬徽蛔?，極于周亡而一終《秦誓》一終《商頌》?！肚厥摹穫苤豢蓮?fù)也，《商頌》示周之可興也。夏時察大正以修王政，修王政以正小正，德化至于鳴隼，而推原終始之運，本其興曰正月啟蟄，戒其亡曰十有二月隕，麋角?！洞呵铩菲鹚y以近升平，由升平以極太平，尊親至于凡有血氣，而推原終始之運，正其端曰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著其成曰西狩獲麟，故曰治不可恃，鳴隼猶獲麟也，而商正于是建矣；亂不可久，孛于東方，螽于十二月，災(zāi)于戒社，京師于吳楚猶匪風(fēng)下泉也，而夏正于是建矣。無平不陂，無往不復(fù)，圣人以此見天地之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