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西　風

西風，

你送了些涼來，

趕了些暑去，

你底事算完了嗎？

窗前這許多落葉，

原都是你作踐的。

作踐下來也罷了，

怎還把它洗洗沙沙切切殼殼地亂轉(zhuǎn)著玩？

梁間的一雙燕子，

已經(jīng)行色匆匆了。

留它倆不住，

你打算送它倆到甚么地方？

你可能領(lǐng)會我底密意，

飛到菊花底魂那兒，

告訴她，

“早點兒放”？

墻陰石罅，

唧唧……唧唧唧……咽斷涼露的蟲聲，

云端月下，

剛啊……剛啊……叫破長空的雁聲：

你怎地都送到我枕上來？

你去年來的時候，

給捎了場病來，

一年來累得我好苦！

如今你又來了，

不該仍給捎了去嗎？

一九二○，八，一四，在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