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李 翱
小傳
李翱,字習(xí)之,韓愈之弟子也。貞元十四年,登進士第,歷官至山南節(jié)度使,會昌中,歿于其地。
學(xué)說之大要
翱嘗作《復(fù)性書》三篇,其大旨謂性善情惡,而情者性之動也。故賢者當絕情而復(fù)性。
性
翱之言性也,曰:“性者,所以使人為圣人者也。寂然不動,廣大清明,照感天地,遂通天地之故。行止語默,無不處其極,其動也中節(jié)?!庇衷唬骸罢\者,圣人性之?!庇衷唬骸扒迕髦裕b于天地,非由外來也?!逼淞x皆本于中庸,故歐陽修嘗謂始讀《復(fù)性書》,以為《中庸》之義疏而已。
性情之關(guān)
系雖然,翱更進而論吾人心意中性情二者之并存及沖突。曰:“人之所以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皆情之為也。情昏則性遷,非性之過也。水之渾也,其流不清。火之煙也,其光不明。然則性本無惡,因情而后有惡。情者,常蔽性而使之鈍其作用者也?!迸c《淮南子》所謂“久生而靜,天之性;感而后動,性之害”相類。翱于是進而說復(fù)性之法曰:“不慮不思,則情不生,情不生乃為正思?!庇衷唬骸笆ト?,人之先覺也。覺則明,不然則惑,惑則昏,故當覺?!眲t不特遠取莊子外物而朝徹,實乃近襲佛教之去無明而歸真如也。
情之起源
性由天稟,而情何自起哉?翱以為情者性之附屬物也。曰:“無性則情不生,情者,由性而生者也。情不自情,因性而為情;性不自性,因情以明性?!?
至靜
翱之言曰:“圣人豈無情哉?情有善有不善?!庇衷唬骸安粦]不思,則情不生。雖然,不可失之于靜,靜則必有動,動則必有靜,有動靜而不息,乃為情。當靜之時,知心之無所思者,是齋戒其心也,知本與無思,動靜皆離,寂然不動,是至靜也。”彼蓋以本體為性,以性之發(fā)動一方面為情,故性者,超絕相對之動靜,而為至靜,亦即超絕相對之善惡,而為至善。及其發(fā)動而為情,則有相對之動靜,而即有相對之善惡。故人當齋戒其心,以復(fù)歸于至靜至善之境,是為復(fù)性。
結(jié)論
翱之說,取徑于中庸,參考莊子,而歸宿于佛教。既非創(chuàng)見,而持論亦稍曖昧。然翱承韓愈后,掃門面之談,從諸種教義中,繹其根本思想,而著為一貫之論,不可謂非學(xué)說進步之一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