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整天不快活。老下雨,老下雨,把人心都好像要下濕了!
有人來問往哪兒跑?答以:嘉陵江沒有蓋兒。鄰家聘女。姑娘有二十二三歲,不難看。來了一頂轎子,她被人從屋中掏出來,放進轎中;轎夫抬起就走。她大聲的哭。沒有鑼鼓。轎子就那么哭著走了??戳T,我想起幼時在鳥市上買鳥。販子從大籠中抓出鳥來,放在我的小籠中,鳥尖銳的叫。
黃狼夜間將花母雞叼去。今午,孩子們在山坡后把母雞找到。脖子上咬爛,別處都還好。他們主張還燉一燉吃了。我沒攔阻他們。亂世,雞也該死兩道的!
頭總是昏。一友來,又問:“何以不去打補針?”我笑而不答,心中很生氣。
正寫稿子,友來。我不好讓他坐。他不好意思坐下,又不好意思馬上就走。中國人總是過度的客氣。
友人函告某人如何,某事如何,即答以:“大家肯把心眼放大一些,不因事情不盡合己意而即指為惡事,則人世糾紛可減半矣!”發(fā)信后,心中仍在不快。
長篇小說越寫越不像話,而索短稿者且多,頗郁郁!
晚間屋冷話少,又戒了煙,呆坐無聊,八時即睡。這是值得記下來的一天——沒有一件痛快事!在這樣的日子,連一句漂亮的話也寫不出!為什么我們沒有偉大的作品哪?哼,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