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欽露和愛翡女士訂婚之后,珠蓮女士用一番苦勸的工夫,想勸他們解約,全歸無效;史諾爵士隨后也用一番苦勸的工夫,想勸他們解約,說的話比珠蓮女士更懇切,更詳盡,但是最后還是全歸無效。他們兩位的原意本想極力使孫欽露和愛翡女士的婚約取消,而實際上卻反而使得他們倆的結(jié)婚提早舉行。何以故呢?因為珠蓮女士本是愛翡的一個很知己的老朋友,現(xiàn)在為著這樁婚事,竟至彼此絕交,心里已經(jīng)覺得很不舒服,益以史諾爵士的激烈反對,她目前是住在史諾夫婦家里的,雖史諾夫婦仍舊待她很好,而她心里因為史諾不贊成她的這樁婚事,嚕哩嚕蘇的纏擾不清,使她住在那里心中十分不安。她的這種為難情形,孫欽露當然體貼得入微,所以在愛翡女士當然不好意思催促婚期,而孫欽露卻深知非趕緊舉行正式婚禮,不能解決這種困難的局面。
于是孫欽露便著手準備,就在那年八月里和愛翡女士假華盛頓一個教堂正式結(jié)婚。結(jié)婚的那天早晨,清風拂面,晨光悅目,這一對情人便在一個附近的樹蔭掩蔽著的小教堂里,舉行簡單的婚禮。依西俗,女子出嫁的時候,原有一個親屬陪挽著入禮堂,婚禮行畢,才交給新郎,稱為give away。那天的婚禮,孫欽露本想請史諾爵士擔任這件事情,后來因為他不愿,也就作罷。行禮的時候,除牧師之外,女家方面的親友在場的,只有史諾夫人及雷綺女醫(yī)生,因為在親友中許多人里面,只有他們兩位的態(tài)度,還比較公正。在孫欽露方面,他身在外國,本國的親友本也無多,而且他也不愿驚動他們,不過到場的友人里面,中國駐美的公使卻也光臨。這位中國公使對于孫欽露的婚事,原也不以為然,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卻也笑臉迎人,見孫欽露贏得這樣一位美麗淑女的心愛,不自禁的發(fā)生一種歆羨的心思,逢人便說老孫的艷福不淺。
西俗婚禮本甚簡單,不若東方的繁文褥節(jié)之麻煩,所以孫欽露那天的婚禮簡單,在他們倆的心里也不覺得怎樣缺憾。況且他們原是以真切的戀愛為結(jié)婚的基礎(chǔ),是為他們自己的愛而結(jié)婚的,其余的俗例節(jié)目原不是他們所注重的,只要舉行一個婚禮就算了。
他們倆百折不回,辛苦備嘗,才得到那天的最后勝利,所以他們倆在行禮時立在牧師的前面,兩人的面上容光煥發(fā),兩對眼睛更奕奕有神,從時時出現(xiàn)的微笑中襯出令人羨煞的親愛的精神來。其實他們倆在這個當兒,你心目中只有我,我心目中只有你,好像兩個人——只有兩個人,飛騰在九霄云外相倚立著!
那個時候,孫欽露本已準備好把他在駐美中國公使館里的職務(wù),移到駐英中國公使館里去,他的手續(xù)既已辦妥,所以在結(jié)婚后同乘火車到紐約住了三天,就乘輪赴利物浦,不久便到了倫敦,在那個地方組織他們由真切戀愛結(jié)合的小家庭。這一對情人在蜜月中海行的生活,適遇風平浪靜,時在船面上倚坐談心,遠矚海天,意為之遠,近顧情侶,心神俱醉,人生本受愛情的支配,他們倆此時的生活,也就完全在愛情的天地中。這是途中的情形,以后我們便要談?wù)勊麄儌z在倫敦組織新家庭后的情形。
譯余閑談 天下東西得到愈不易的,得到之后愈快樂。無論男女,要得到一個稱心的終身情侶,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倘若兩方本人不審慎,眼光錯了,不幸鑄成大錯,便是一件很難挽救的事情,所以要慎之于始,不可全任感情的奔放,還應(yīng)該用理智加以審慎的考慮。但是有時兩方本人看準了。還有許多由本人以外引起的障礙,那便須堅毅的精神來奮斗了。真能堅毅奮斗,沒有不成功的,而且奮斗愈苦,勝利后的快樂也愈增,不過最要緊的還在開始時眼光不要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