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作文不講文法之害

（四月十九日）

“子貢問(wèn)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從之?！敝熳⒁苁显唬骸跋刃衅溲哉?，行之于未言之前。而后從之者，言之于既行之后?！毙蠒m疏曰：“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以行從之。言行相副，是君子也?！?

此兩說(shuō)皆未能滿(mǎn)意。蓋原文本不明白?！捌溲浴笔钦l(shuí)之言？“之”，又指何物？指“言”耶？抑指“行”耶？“從”字又無(wú)主詞。誰(shuí)從之耶？依周說(shuō)，則“言”從之也。依邢說(shuō)，則“行”從之也。

此章可得以下諸說(shuō)：

（一）〔君子〕先行其言，而后〔言〕之。

（二）〔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以行〕從之。

（三）〔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人〕從之。

（四）先行〔君子之〕言，而后從之。（此“行”字、“從”字皆命令法。）英文譯本：

Marshman譯本：“He puts words into deeds first，and sorts what he says to the deeds.”

此又為一說(shuō)，略同周說(shuō)（一）而稍異：

（五）〔君子〕先行其言，而后〔顧行而言〕。

Legge譯本：“What he first says，as a result of experience，he afterwards follows up.”

《華英四書(shū)》：“He acts before he speaks，and afterwards speaks according to his actions.”

作文不講文法之害如此。

此例甚多，不可勝舉。更舉一二：

（一）“學(xué)而時(shí)習(xí)之”?！爸弊趾沃?？

（二）“博學(xué)之，審問(wèn)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爸弊钟趾沃?？

（三）“父母唯其疾之憂(yōu)”?！捌浼病笔钦l(shuí)的??？

（四）“孟懿子問(wèn)孝。子曰：‘無(wú)違?！边`的什么？

昨日有名W. D. Gates者演說(shuō)，引“先行其言”一節(jié)，以示孔子與近世“致用主義”相同。其所引，蓋Marshman所譯。余以此章本無(wú)定論，未足為據(jù)。偶有所感，連類(lèi)記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