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娘日二紐歸泥說

古音有舌頭泥紐，其后支別，則舌上有娘紐，半舌半齒有日紐。于古皆泥紐也。

何以明之？涅從日聲?！稄V雅·釋詁》：“涅，泥也。”“涅而不緇”，亦為“泥而不滓”。是日、泥音同也。從日聲?！墩f文》引《傳》：“不義不”，《考工記·弓人》杜子春注，引《傳》：“不義不昵?！笔侨?、昵音同也。?！秱鳌吩唬骸凹眨找?；異姓，月也。”二姓何緣比況日月？《說文》字從日，亦從內(nèi)聲作。是古音日與內(nèi)近。月字古文作外，韻、紐悉同，則古月、外同字。。姬姓內(nèi)也，異姓外也。音義同，則以日月況之。太史公說，“武安貴在日月之際”，亦以日月見外戚也。日與泥、內(nèi)同音，故知其在泥紐也。入之聲今在日紐，古文以入為內(nèi)?！夺屆吩唬骸叭?，內(nèi)也。內(nèi)使還也。”是則入聲同內(nèi)，在泥紐也。任之聲今在日紐，《白虎通德論》、《釋名》皆云：“男，任也?！庇衷唬骸澳现疄檠?，任也?！薄痘茨稀ぬ煳挠?xùn)》曰：“南呂者，任包大也。”是古音任同男、南，本在泥紐也。

然、而、如、若、爾、耳，此六名者，今皆在日紐。然之或體有，從艸，難聲。《劇秦美新》：“除仲尼之篇籍”；《五行志》：“巢墮地”，皆從難聲。明然古音如難，在泥紐也。而之聲類有耐，《易·屯》曰：“宜建侯而不寧。”《淮南·原道訓(xùn)》曰：“行柔而剛，用弱而強(qiáng)。”鄭康成、高誘皆讀而為能，是古音而同耐、能，在泥紐也。如從女聲，古音與奴、拏同，音轉(zhuǎn)如柰?！豆颉ざò四辍鳌罚骸叭缯煞蚝危俊薄督庠b》曰：“如，猶柰也?！庇洲D(zhuǎn)如能，《大雅》：“柔遠(yuǎn)能邇?！薄豆{》曰：“能，猶侞也。”柰、能與如皆雙聲，是如在泥紐也。若之聲類有諾，稱若、稱乃，亦雙聲相轉(zhuǎn)，是若本在泥紐也?！夺屆吩唬骸盃?，昵也。”“泥，邇也?！薄稌费裕骸暗潇霟o豐于昵”，以昵為禰?！夺尗F》：“長脊而泥”，以泥為。是古爾聲字皆如泥，在泥紐也?！稘h書·惠帝紀(jì)》曰：“內(nèi)外公孫耳孫?！睅煿乓远鷮O為仍孫。仍今在日紐，本從乃聲，則音如乃，是耳、仍皆在泥紐也。

耎、弱、儒、柔，此四名者，今皆在日紐。耎聲之稬，音奴亂切；耎聲之煗，音乃管切；耎聲之媆，音奴困切。是耎本在泥紐也。弱聲之嫋，音奴鳥切；弱聲之，音奴歷切；弱聲之溺，或以為尿，音奴吊切?！豆茏印に亍罚骸胺蛩?，淖弱以清。”《莊子·逍遙游》：“淖約若處子。”李頤曰：“淖約，柔弱貌。”明古音弱與淖同，故得以淖為弱，或?yàn)槁?lián)語，是弱在泥紐也。儒之聲類羺、獳、、，《廣韻》竝音奴鉤切，此則儒本音羺，在泥紐也。《廣雅·釋詁》柔訓(xùn)為弱，《說文》鞣、皆訓(xùn)為耎。柔與弱、耎本雙聲，而義相似，故柔亦在泥紐也。明此，則恁為下赍，荏染為柔木，其音并在泥紐，可例推也。

人、仁之聲，今在日紐。人聲之年，為奴顛切；仁聲之佞，為乃定切。此則人、仁本音如佞，在泥紐也。冉之聲今在日紐。那從冉聲，則冉、那以雙聲相轉(zhuǎn)，在泥紐也。攘之聲今在日紐。槍攘古為槍囊，是攘本音為囊，亦為囊，在泥紐也。舉此數(shù)事，今日紐者，古音皆在泥紐。其他以條列比況可也。

今音泥、屔為泥紐，尼、昵在娘紐。仲尼，《三蒼》作仲屔，《夏堪碑》曰仲泥。何？足明尼聲之字古音皆如屔、泥，有泥紐，無娘紐也。今音男女在娘紐，爾女在日紐。古音女本如帑，妻帑、鳥帑，其字則一?！短煳闹尽奉亷煿耪f：“帑，雌也?！笔莿t帑即女矣。爾女之音，展轉(zhuǎn)為乃，有泥紐，無娘紐也。狃之聲今在娘紐?！肮讲会稹保鹨酁?，往來頻復(fù)為狃，《說文》作，、今在日紐。古無日紐，則狃亦在泥紐也。其他亦各以條列比況可也。

問曰：“聲音者，本乎水土，中乎同律，發(fā)乎唇，節(jié)族自然。今曰古無娘、日，將迫之使不言耶？其故闕也。”答曰：“凡語言者，所以為別。日紐之音，進(jìn)而呼之則近來，退而呼之則近禪；娘紐之音，下氣呼之則近影，作氣呼之則近疑。古音高朗而徹，不相疑似，故無日、娘二紐矣。今閩廣人，亦不能作日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