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三月九日

……三、四兩個月還是那么忙，我們只操心你身體。平日飲食睡眠休息都得經常注意。只要身心支持得住，音樂感覺不遲鈍不麻木，那么演出多一些亦無妨；否則即須酌減。演奏家若果發(fā)現(xiàn)感覺的靈敏有下降趨勢，就該及早設法，萬不能因循拖延！多多為長遠利益打算才是！萬一感到出臺是很重的負擔，你就應警惕，分析原因何在，是否由于演出過多而疲勞過度。其次你出臺頻繁，還有時間與精力補充新的repertoire〔曲目〕嗎？這也是我常常關心的一點。

我近來目力又退步，工作一停就要流淚打呵欠，平日總覺眼皮沉重得很，尤其左眼，簡直不容易張開來。這幾天不能不休息，但又苦于不能看書（休息原是為了眼睛嘛），心煩得厲害。知識分子一離開書本真是六神無主?！?

……四月初你和London Mozart players 〔倫敦莫扎特樂團〕同在瑞士演出七場，想必以Mozart〔莫扎特〕為主。近來多彈了Mo-zart〔莫扎特〕，不知對你心情的恬靜可有幫助？我始終覺得藝術的進步應當同時促成自己心情方面的恬淡，安悅，提高自己氣質方面的修養(yǎng)。又去年六月與Ratios〔卡波斯〕討教過后，到現(xiàn)在為止你在：elax〔放松〕方面是否繼續(xù)有改進？對Schubert〔舒伯特〕與Beethoven〔貝多芬〕的理解是否進了一步？你出外四個月間演奏成績，想必心中有數(shù)，很想聽聽你自己的評價?！?

……過去聽你的話，似乎有時對作品鉆得過分，有點兒鉆牛角尖：原作所沒有的，在你主觀強烈追求之下未免強加了進去，雖然仍有吸引力，仍然convincing〔有說服力〕（像你自己所說），但究竟違背了原作的精神，越出了interpreter〔演繹者〕的界限。近來你在這方面是不是有進步，能克制自己，不過于無中生有地追求細節(ji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