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無論是對于人還是對于文學,心靈都是不可或缺的。但在今天的生活或者文學中,心靈卻常常缺席。沒有心靈,個人的感受沒有立足之點;沒有心靈,我們也無從深入世道人心,洞幽燭微,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特別是寫作者的身份是藏族人,所寫對象當然也是母族的生活。在漢文寫作中,這樣的寫作常常自我懸置為一種文化考察對象,一種奇異的地理與風習,一種想象的了無真實生活感受的浪漫空間。而唯一缺失的,就是經過心靈映射的真實生活。不但異族人的寫作大多如此,本族人的寫作也因為此種風習的引導而顯得虛浮縹緲。真誠地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在日常生活中去感受日常的痛苦與歡欣。當然,作者也并不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經驗是普遍的,日常的,但人作為一種能夠思想的動物,通過寫作卻要尋求對于日常經驗的超越?!犊蛋妥骷胰簳担涸谘┥胶统鞘械倪吘壭凶摺窌淠_于“行走”,毋寧說,是在行走中感受。同時,作者也顯露出一種野心,這個野心就是把生命當作一個奇跡,來思考或者說來捕捉其中所蘊含的哲學意味——哲學一詞,是借用了作者文中自己的說法。生活的意味或者文學的呈現總能比哲學更豐富,更能擺脫概念的規(guī)定性而更加意味深長??傮w來說,行文上結構上還較為拘謹,沉郁有余而靈動不足。表面上看,這是個形式問題,其實還是心靈自由的問題,是思想的方式與深度問題。我們一個一個字細細寫來,是為了表達我們的眼與心,那一個字一個字從某個神秘的地方逶迤而來,也是為了成就我們的眼與心,而不是為了被裝訂成冊,成為一本書。如果多想想這個道理,那么,我們就不會過于拘束于一本書的形式,而獲得更多的抒發(fā)與摹寫的自由了。如果不拘泥宗教義理,借用一下其身語意的說法,頗相類于寫作者常講的手、眼、心。三者的存在與關連,應該正是文學的著力之點。特別是《康巴作家群書系:在雪山和城市的邊緣行走》這樣的文字,注定會要求作者傾注更大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