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山高處,煙霞嶂幾重——馬健培的文與畫劉 墨健培兄的文與畫結集,叫《清風徐來》,是因為畫在扇子上,而文是由于畫生發(fā)而出的,所以就先說說扇子吧。明人文震亨《長物志?器具》專門記扇子的制作道:“川中蜀府,制以進御,有金鉸藤骨,面薄如輕絹者,最為貴重?!庇衷唬骸肮锰K最重書畫扇,其骨以白竹、棕竹、烏木、紫白檀、湘妃、眉綠等為之,間有用牙及玳瑁者。有圓頭、直根絳環(huán)、結子、板板花諸式。素白金面,購求名筆圖寫,佳者價絕高。其匠作則有李昭、李贊、馬勛、蔣三、柳玉臺、沈少樓諸人,皆高手也。紙敝墨渝,不堪懷袖,別裝卷冊以供玩,相沿既久,習以成風,至稱為姑蘇人事,然實俗制,不如川扇適用耳?!边@里所講的“川扇”與“吳扇”,大抵是屬于文震亨的時代,一重實用,一重書畫。身為藝術家的文氏,反倒更注重于實用的蜀扇,一定有重遠輕近的心理作怪吧。以扇面的形式作書作畫,不必搜尋史料,記憶中就會涌上書圣王羲之曾經為老媼書扇這一故事,據說一位老大娘的扇子不好賣,王羲之在上面寫了一些字,老太太一開始還抱怨王羲之無緣無故地弄臟了她的扇子,但令她意想不到的卻是扇子賣出了好價錢,老太太又拿了許多空白扇子讓王羲之題字,王只是厚道地笑了笑而已。無獨有偶,他的兒子王獻之也有《為桓溫書并畫烏駁牛扇》的文獻記載,足以證明扇面書畫所具有的悠久歷史與深厚的文化底蘊。其間各種軼事佳話,不絕如縷。還有小時候背的很熟的一首杜牧的詩說:“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倍潭淌膫€字,就呈現了一幅有著許多故事的畫面,有如電影的生展流動。那扇面上,也應該是畫了亭臺樓閣,或者花鳥蟲魚。唐詩人張祜《賦得福州白竹扇子》更是充滿了浪漫的情味:“金泥小扇謾多情,未勝南工巧織成。藤縷雪光纏柄滑,篾鋪銀薄露花輕。清風坐向羅衫起,明月看從玉手生。猶賴早時君不棄,每憐初作合歡名?!笨赡芫褪菑拇酥?,扇子不僅可以用來拂暑,同時也更多了一層象征意味。比如唐伯虎《秋風紈扇圖》畫了一美女在秋暮天涼時還拿著一柄扇子,以比喻“世人誰不逐炎涼”的人間冷暖;我還記得《清詩別裁集》的第一篇就錄了錢謙益的一首長詩,詩中借團扇訴說了一生無以言表的際遇。這些不必翻檢文獻就可以記得的扇面故事,已經很有趣了,而如果再稍費一些翻檢的工夫,比如清人王廷鼎《杖扇新錄》一書所記錄的扇子之歷史與傳說(收入鄧實、黃賓虹編《美術叢書》之中),失落于詩中的扇面世界,一定會讓我們更加流連低徊。同時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從空調中找到這么多的故事,不管它是什么牌子的以及有多大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