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增的作品,讓我想起戈達爾的一句話:”我希望拍一部正常的電影,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不會?!笨v觀他近年來的油畫作品,甚至可以推及到更早期的版畫作品,不難發(fā)現其對某些元素的偏愛,或稱為極度的熱愛。追根溯源,可以說源于他的生活閱歷、個體的內在經驗及鮮明的審美趣味,源于他對“存在”問題的偏執(zhí)思考,對歷史與現實辯證關系的不斷追問。家增一直生活、工作在北方工業(yè)重鎮(zhèn)沈陽。這個城市歷史與環(huán)境的熏陶,使他的氣質中有著爽快、重義氣的淳樸,在此表象之后,又隱含一些復雜的沉重。他沉湎于熟悉的地方,努力尋找能激勵他創(chuàng)作的靈感。穿過城市,行走在不斷消失于重建的風景中,他感受著社會變遷帶來的激蕩——興奮與不安、滿足與失落。工業(yè)文明產生的廢墟——千篇一律的乏味生活、道德規(guī)范的無力、信仰的缺失,使那些已經從意識中摒除的東西在潛意識中向他呈現出來。他近期的系列作品《工業(yè)日記》,記錄了其思想漫游的過程。他不能輕盈地超脫,去投身活色生香的視覺游戲,用美麗的形式取悅觀眾。他的畫中充滿不斷拷貝的沉重箱子和面目模糊的人物、似是而非的超現實場景,給觀者的眼睛以及心理以冷酷的壓迫感。但我們不能就此斷定家增是個悲觀的懷疑論者,在騷動后如廢墟般的寧靜中,在陰郁的帷幕下,他粗魯地刻畫卻透露出善意的苦惱,也依然洋溢著真誠的情愫:而他慣用的象征性的制服造型及工業(yè)外貌并“不是被表現的東西,而是表現的手段,是用來作參照的東西”。立足于“傳統(tǒng)”的碎片,在對過去的回望中,通過對生活痕跡的發(fā)掘,希望把直覺式的感受與想象轉變?yōu)閷陀^世界普遍性及規(guī)律的探求。他試圖揭示我們到底想要什么,但又無力給出清晰的答案。這些互相糾纏的矛盾,構成了畫面關于存在問題的沖突,也使他的畫有了存在的必要性和獨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