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有的文章源于政治或社會事件,有的是因為一部心愛的電影,一幀幀看了良久的畫作,一次相逢,一夜寂寞。這些文字是瑪格麗特?杜拉斯為身外的世界寫的,它們構成了她的作品集的一個補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外面的世界》算不上是杜拉斯最重要的作品,就像她自己在前言里說的那樣,她寫了很多文章,卻忘得也很快。然而她從來不會忘記自己寫的書,從來不會。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個緣故,她同意把三十幾年間陸陸續(xù)續(xù)給報紙雜志寫的文章輯成集子,出了第一本,接著又出了第二本,畢竟有了她不會忘卻的書的形式。其實典型的杜拉斯作品是時下流行的“私人語言”的寫作。杜拉斯不相信有除卻自身之外的故事,虛構從來不存在,她說?;蛘呖梢赃@樣說,她本身就是虛構的,有開頭、結尾,有命定的快樂、悲傷和動蕩。在文學史上抹去她會像抹去一個故事那么簡單而不留痕跡——她知道這一點,如此才有生命與成名的局促感。她害怕“卡車”那樣的旅程,永遠望不到頭似的。然而《外面的世界》不是這樣的作品。所謂的“外”,原來就是與“內”相對而言。熱衷于私人寫作的杜拉斯對外面的世界一樣很感興趣。她的工作臺鋪得很開。媒介——盡管她揚言鄙視媒介,政治——盡管她不承認薩特或波伏瓦的那種“介入”文學,以及一切社會的、歷史的、政治的、藝術的,一切形式與非形式的,一切道德的與非道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