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珠,自號孔娘子,笑臉盈盈,落落大方。一個女人,如何在過了花樣年華之后,在敬業(yè)、相夫、教女之余把自己做精彩,只要看看她就有了模板。 孔明珠的本業(yè)是編發(fā)有關交際與口才的文章,但一見她,即能感覺她并不用技巧來交際,也不用口才懾服人。她很本色,愛說愛笑,寫過不錯的小說散文,但最新的動靜卻是寫廚藝。她在報紙上開出專欄,還順手貼在一個叫做“小眾菜園”的論壇上。貼上自己的博客??啄镒訌N房就這樣開張了。有段時間,每周端出一個新菜,觀者如堵?;蚱吩u,或討教,或流口水,反響熱烈。論壇上什么人都有,什么意見都可能遭到反駁,但從沒人來駁她的菜。一個人再牛,不能跟自已的舌頭、跟自己的胃過不去吧??酌髦榫瓦@樣被大家愛上了。 吃,難免讓人動心。我買過一些食繹,有的很專業(yè),天下好菜無所不知,有的很文化,有關好菜的典故無所不談。后一種書我有唐魯孫的那一套,好看是好看,但沒辦法吃劍,因為連寫書的人也說再吃它不到了。 吃不到的東西看多了傷心??啄镒訌N房的菜都是能炒來吃的。她不寫聽說的東西,不教你怎么把蘿卜刻一只鳳凰,只寫自己燒過煮過的家常菜。她用的原料都是平常的東西,她的廚房就是家用廚房,無須特別的火力與鍋勺。我有幸吃過她燒的菜,評價足中看中吃,還想再吃。 我給孔明珠順手拍過幾張菜譜用的照片,水平太差,激發(fā)起她自己攝影的決心。眼看她貼出的圖顏色漸漸活起來,心想,連菜都能燒得如此出色的女人,干什么不成? 一個父母的掌上明珠,一再搖身,直到變作孔娘子出鏡,其中有多少故事!這些故事,也被她燒進菜了吧。試看她寫蠶豆,標題選的是“新新”一詞。蠶豆要的就點一個新字。她先抒一點點情,“新蠶豆上市的時候柳絮飛揚,還沒吃豆,皮膚上就有了癢癢的感覺”,隨后讓你跟她去菜場,引一點哀農、惜物之思后,教你怎么認豆。這中間稍稍提到過去在農村的經歷,提到外婆教她怎么炒蠶豆,網友搬搬怎么個炒法。文章寫得不刻意,始終走在蠶豆中,不借題發(fā)揮。文章最后,寫到父親生前非常愛用油炸的新豆瓣下酒,心罩雖重,下筆還是輕輕的。讀她的說菜,讀到的不儀是菜。 喜歡上海的人知道,淮海路上的小姑娘是上海女人的品牌,他們未必知道,上海女人真正的好是在自己家中,在日常的溫厚中。 自從女兒出國,人口少了,夫妻對吃,孔明珠燒菜的積極性差了些。不曉得是否有人說過,燒好菜的最大動力是有好人來吃。食色性也,這句話跟 “女為悅己者容”差不多意思吧。女兒在異國的夢,應會夢見親愛的媽媽燒的一桌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