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中國人的權力游戲

　　解讀中國人的權力游戲智慧的心靈都是敏感的。據(jù)說雨果在參觀巴黎圣母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面墻上刻著“命運”兩個字。它的痛苦扭曲滄桑深深的震撼了這位作家，《巴黎圣母院》的靈感之火頓時照亮了他的頭顱。換了常人，大概根本不會留意，即便看見了，也不以為然?！懊孀印笔秦S富的中文詞匯里一個古老的概念，熟悉得以至于讓人熟視無睹。但黃光國先生卻以心理學者的敏銳，捕捉到它所蘊含的中華文化社會心理的深層意象，由此出發(fā)，融匯儒家思想和西方現(xiàn)代科學哲學，建立了本土化的“人情與面子”理論模式。在這種模式下，中國社會中的人際關系被區(qū)分為情感性關系、混合性關系和工具性關系。當請托者請求資源支配者將他掌握的資源作有利于請托者的分配時，資源支配者首先進行的是“關系判斷”。對于被他界定為情感性關系的人，他將按照需求法則對待；對于被他界定為混合性關系的人，他將按照人情法則對待；對于被他界定為工具性關系的人，他將按照公平原則對待。但無論哪一種交往法則，都是“報”的規(guī)范的衍生物。在情感性關系中，不管是在回報的資源還是期限上都沒有明確的范圍，比如父母撫養(yǎng)子女時竭盡所能，不會以算計的心態(tài)付出。在混合性關系中，“禮尚往來”，“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回報方式則成為維系彼此關系的法則。而在工具性關系中，回報通常是等價并且即時的。在此基礎上，黃先生指出：促使中國人對別人“做人情”的主要動機之一，是他對別人回報的預期。為了論證“人情與面子”理論模式的普遍適用性，作者通過對中國古代文化典籍的旁征博引和對《儒林外史》范進中舉故事中各色人等的社會行為分析，證明了這一理論對中國古代的社會行為的詮釋能力。接著作者在《儒家關系主義與華人企業(yè)的組織文化》一文里，用這一理論模型對現(xiàn)代華人企業(yè)進行了分類分析，說明了現(xiàn)代華人社會運作機制的儒家特色。從儒家關系主義的理論體系出發(fā)，作者解構了關系與面子的權力游戲。在分析了面子的虛與實、動態(tài)性和多重性等特質后，作者通過對一系列“面子語言”，比如給面子、損面子、借面子、顧面子等概念的解析，揭示了面子與社會互動之間的關聯(lián)，即實際上支配著中國社會運行的“潛規(guī)則”。而本書最具啟示意義之處在于黃先生提出了社會心理學的本土化的方法論。在壓軸文章里，他通過對自己學術生涯和建構“人情與面子”理論模式過程的回顧，提出了“多元典范的觀照”方法：以“實在論”建構理論，以結構主義分析文化，并以“實用主義”從事經(jīng)驗性研究。說到底，這是一種“西學東用”、博采眾長的治學方式，它對于全球化背景下研究傳統(tǒng)文化的中國學者具有積極的借鑒意義。

　　黃光國，臺北市人，出生于1945年11月6日。美國夏威夷大學社會心理學博士，現(xiàn)任“國立”臺灣大學心理學系教育，致力于發(fā)展本土社會心理學研究。著有中英文學術論文五十余篇，曾獲得“國科會”杰出研究獎三鎰，優(yōu)良研究獎十余次。目前為“國科會”特約研究員及“教育部國家講座”教授，并出版下列專門著作：《中國人的權力游戲》《儒家思想與東亞現(xiàn)代化》《王者之道》《知識與行動：中華文化傳統(tǒng)的社會心理　詮釋》《民粹亡臺論》《權力的漩渦》?，F(xiàn)職：臺灣大學心理學系教授，“教育部”追求卓越計劃華人本土心理學研究中心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