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斷:區(qū)分君學與國學梁啟超在戊戌維新前夕提出的“君史”觀念為這些士人提供了一個詮釋的方向,鄧實、黃節(jié)等在此基礎上發(fā)展出一種“君學”論。不過,梁啟超的“君史”主要是指以歷代正史為代表的整體中國史學,以與尚未出現的“民史”相對應,其結論指向中國“無史”;而國粹學派的“君學”則是和先已存在的“國學”相對應的全體學術之一部,若抑此揚彼,仍不無“復興”的可能。如此將傳統學術劃分為“君學”和“國學”兩大部分并以春秋筆法明其褒貶,實際是一種重構中國學統的嘗試,尚有相當程度的建設意味;不過,正因為“君學”是借鑒以破壞為主要特征的“君史”論而產生,它隨時也可能導致中國“無學”的結論,這一走向在學術與物質層面的“實用”緊密聯系起來之后日趨明朗。梁啟超于1897年提出:“有君史,有國史,有民史。民史之著,盛于西國,而中土幾絕。中土二千年來,若正史,若編年,若載記,若傳記,若紀事本末,若詔令奏議,強半皆君史也。若《通典》、《通志》、《文獻通考》、《唐會要》、兩漢《會要》諸書,于國史為近,而條理猶有所未盡?!彪m然還有“二通”等昔人相對不甚看重的第二手著述近于“國史”,這一斷語仍將中國主要史籍幾乎橫掃殆盡。梁氏“君史”之含義,即謂歷代修史者其意不在國之強弱和民之生計,“不過為一代之主作譜牒:若何而攻城爭地,若何而取威定霸,若何而固疆國、長子孫,如斯而已”。在此后1901年的《中國史敘論》和1902年的《新史學》中,他對中國過去尚有近于“國史”者也幾乎不再提及,而是進一步發(fā)展了“君史”的負面含義,并干脆直言中國“無史”。